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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推荐】马元社||山村记忆
作者简介

马元社,男,1974年生于陕西商洛,当过教师、编辑、记者。爱好文学创作,长于新闻宣传,稿件刊发于《经济日报》、《陕西日报》、《西安日报》、《学习与研究》、人民网等主流媒体,获2011年陕西新闻奖消息类一等奖。



山村记忆

文  / 马元社


这是陕西商洛一个美丽的小山村,村民世代以耕田为业,粗茶淡饭里,承载着欢声笑语。新世纪以来,不满现状的村民,陆续举家进城务工,在大街小巷里挥洒着汗水,追求美好的生活。斗转星移,岁月流逝,抹不去的是乡情,镂刻的是难以磨灭的山村记忆……

1

汽车行驶到312国道蓝小段终点,右边是一条蜿蜒的水泥路,通往黑龙口石灰岔村,村庄入口狭窄,两山之间仅容一条河和一条路穿过。一条沟就是一个村,村庄形似一个葫芦,我就出生在这个偏僻的葫芦村里。

村庄三面环山,一汩汩山泉潺潺流下,汇聚成小溪,绕村而过,缓缓地流入丹江。房屋依山而建,高低不一,错落有致,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早晨,太阳爬上山梁,透过林间,洒下斑驳光影,婉转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村民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这里历史悠久,相传汉高祖刘邦入关中时,一路兵马就驻扎在这里。整修军队,训练战马,补给粮草,从后山马地沟进入秦岭铺,翻越秦岭经牧护关过蓝桥至灞桥,也就是沿着今天的蓝小公路到达关中,进入秦地。因此,我们村古时也叫马家场。

村口有一个高台,称为“庙上”。听老人们说,这里原来有一个财神庙,庙里有个十分灵验的财神爷。每到逢年过节、孩子满月、破土盖房、牲畜生崽子,都会去上香拜祭,甚至周边十里八乡人也来拜祭,祈求发财保平安。如今,财神庙原址边还横卧着一块巨石,昔日的情境依稀可见。

这就是我们村,一个青山环绕、泉水涔涔、白云嬉戏的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

2

童年是美好的,童年的记忆是悠远的,犹如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脉一样。   

春天的山野,远远望去如一条绿色的大毡子。树木枝繁叶茂,小草绿的发亮。摘下一片草叶,放在唇边,轻轻一吹,悦耳的声音从嘴里缓缓滑出,换来了伙伴羡慕的眼神。圈了一冬的羊儿上山了,相互追逐的,撒欢跳跃的,闷头吃草的,将欢乐洒在沟沟岔岔、卯卯坎坎。夏日的水透彻清凉,三五成群的孩子,脱的赤条条在水中扎个猛子,溅起一阵阵水花扑到岸上。来个水上漂,徜徉在水中,悠哉悠哉。妈妈害怕宝贝儿子生病,拧着耳朵,把光屁股拉回家,引来大伙一阵哄笑。

山里孩子的玩耍不是上山就是下河,没有像样的玩具,就自创玩具、自找乐子,下河摸鱼是我们最钟情的游戏。蹑手蹑脚蹲在水边,盯着水里游动的鱼儿,摒住呼吸,一条大鱼游过,说时迟那时快,双手一捧,扑了个空。鱼儿尾巴一摆,已钻进了水草中。我们心中窃喜,慢慢将水草拨开,两手并拢向石头下移动,等着鱼儿落网,那只鱼儿机敏,瞬间又消失在另一边水草中,我们悻悻而起,在失望的喜悦中计划再一次围剿。夕阳西下,我将捕获的小鱼用水草穿成一串飞奔回家,母亲将鱼儿清理干净,沾上面粉,放在油锅里煎炸。我围在锅灶边,看着鱼儿渐渐变黄,喉咙里是不断下咽的口水。等到吃在嘴里时,嚼的又慢又仔细,口腔里香味四溢。还有那上树摘柿子、下地拔萝卜、烤玉米棒子等情景,现在光是想想就是满满的快乐。

童年的快乐是五彩缤纷的,又是转瞬即逝的,不经意间小伙伴们都长到了十八九岁,他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村子,来到大城市,卖干果的、收破烂的、当泥瓦工的……奔波在城市的角角落落,虽然苦点累点,但每天都有收入,生活渐渐好了起来。村里越来越多的人进城了,也带走了孩子,村小学的学生越来越少,最后也因没有学生而关门了。

3

我们村地处偏僻,教学设施落后,且交通不便,没有老师愿意来上课。那是1980年我入学时,学校仅有三间土坯房屋,两位民办老师。到了三年级的时候,这两位老师就杳无音信了,无奈调来了邻村的闫老师。清晨,我们早早地来到学校,校门紧闭,同学们便自觉地在路边站成一排,抬头向后山上张望,老鹰在山顶盘旋着盘旋着飞走了,一只野鸡嘶哑一声飞进了树林。太阳老高了,地里干活的人们已经收工了,还是不见老师的影子,“老师不来了!”大家欢呼着跑回了家。断断续续几个月后,闫老师也不见了踪影。此后学校因没有老师关门了,我们也只有回家拔草,砍柴了。

胡巨才是第二年九月来到我们村的民办教师,常年以校为家,一个老师一所学校。学校的工作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胡老师一天到晚忙个不停。教我们学习语文和数学,还教体育、美术和音乐,这是我们上学以来首次学会画画,学会唱歌,心里非常兴奋。因为有不同年级的学生,所以胡老师采取复式班教学,三个年级在一个教室,他给一个年级上课,其他年级学生写作业。课堂学习失而复得,大家倍感不易,学习更加努力,还学会唱《王二小》等歌曲了,学会了向左右转等动作,从此我们村教育逐渐正规起来。大约持续到2005年左右,村上的孩子陆陆续续转学了,学校因没有学生彻底关门了,工作30多年的胡老师也光荣退休了。

如今的村小学,远远望去红色的砖瓦房屋檐已塌陷,两颗沧桑的柳树枝叶随风摇曳,高高的旗杆光秃秃地耸立在长满杂草的院子里,黯然失色的大铁门紧闭着。透过门缝,黑板上胡老师的字迹还依稀可见……

4

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村里人外出打工已成规模,三叔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打工族。

三叔过生产队长,是村里能人,务农、木匠、铁匠都是一把好手。年轻时一直在家从事养殖业,看到村里人外出打工赚了钱,便眼红了,抛家舍业地去西安贩菜,租住在十里铺村低矮狭小的民房中。每天凌晨三四点钟,骑着人力三轮车到胡家庙蔬菜市场批发菜,转运到永乐路市场零售。春夏秋冬,风吹日晒,天天如此。马路对面,是西安市最热闹的商贸市场康复路,三叔没有时间也没心情去看看,每天一门心思地拉菜卖菜,省吃俭用挣几十块钱,喜怒哀乐都在每晚数票子时。

2000年左右,迫于生猪市场巨大的利润诱惑,三叔又回村养猪了。那时的三叔真是踌躇满志,扩建了猪圈,修建了饲料室,购置了打料机、粉碎机等机械,首次就购买了100多只猪崽,大张旗鼓地开始了养猪的营生。有了事业,看准了目标,三叔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三叔家住在一个高台上,因地形限制,山路陡峭,有500多米路程运送饲料的车上不去,每次都是夫妇俩挽起袖子,将50公斤重的饲料袋子往回扛,一路上累得气喘吁吁,走走歇歇,汗水渗透衣衫,可脸上总是笑呵呵地。农闲时,三叔还大面积地开荒植树,栗子树、核桃树、柿子树等凡能带来经济效益的果树都种植。种树养老,三叔笑着对我说,这些树苗长大后,一年就收入几万块,那时候我亦老了,就是不干活也有钱花!

然而,2006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猪周期,彻底粉碎了三叔的梦想,生猪市场急剧下滑,零散养猪户受到了极大冲击,三叔辛辛苦苦干一年不挣钱还要倒贴本,这当头一棒的致命打击,如浇了一盆凉水,让他一蹶不振。老两口在反复斟酌后,卖掉了母猪,锁了门,背着被褥,再一次闯进西安,踏上打工路。前年,听母亲说,三叔家搬迁到了兴平,儿子也结婚生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今年春节期间,我回了次老家,偌大一个村子空无一人,整个院落杂草丛生,破败不堪,昔日炊烟袅袅、鸡鸣狗叫的情景再也没有了。三叔家门前的猪圈垮塌,枯草一人多高,门上孤零零地挂着一把大铁锁,锈迹斑斑。  

春天来了,不知我家屋檐下那窝小燕子是否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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