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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成子|爷爷

东方散文夏季版


南省固始县中学教师,扎根乡村执教十六年,虽寂寂无名,但热爱文学写作,偶有稿件见于《长江诗歌》和本地刊物。


爷爷

偶然翻到一笔记本,已是残破不堪,内中居然还有一篇写我的爷爷的作文。犹记起爷爷已经离我而去十多年了!不肖孙竟没有为你记下什么。难道那些辽远的记忆也要随这纸片消逝吗?怀着温馨和愧疚马不停蹄地润色誊改了,算是对爷爷您的念想!

                                                 --小序

 我的爷爷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民。

 他身材矮小,面貌清瘦。面额上满是时间雕刻的沟壑,就像黄土高原一样交错纵横。白发稀疏,但是根根显得挺拔,苍劲。背,在岁月的重压下有些驼。腰更是不堪重负,也已佝偻。好像从我记事时起,爷爷就是这个样子了。

 奶奶在爸爸十五岁那年去世了。在我的记忆里,总是别人可以没完没了地喊奶奶,而我,奶奶是空白。所以,除了父母,陪伴我最多的是爷爷。爷爷在侍弄自己的菜园时,我在旁边帮着倒忙;爷爷去河边放他的羊时,我和羊群一样跟着;爷爷去村里村外看戏时,路太远,爷爷就把我扛着····· 于是,我常听他和别人叙说往年的事,那应该是爷爷和他们那一辈老人的历史了。

 有一回,同村的一爷(应该姓袁)在我家吃中午饭。于是,两个仿佛年龄的老头儿聚在了一起,那话可就吐不完了。只记得爷爷说:“往年子,日子可没现在好。治淮的时候你还记得吧?那吃的不是苦!” 一爷接过话茬:“是啊,治淮我也去了,差点就没活着回来……”我没听出他们说啥,以为是自怀。心想“自怀”为什么差点没回来呢?于是就急着问爷爷你“自怀”怎么了?是自己怀疑吗? 爷爷笑着说:“你知道啥,那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田坎子趴着呢!那时是大集体生产队,队里派我们去修河堤。治淮就是治理淮河!” 爷爷端起酒杯似乎有些恍惚,像是对一爷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那时候啊,俺被生产队分去做工分,天晴下雨都干活,天气也是趁热打铁,火上加油,老是下雨。人吃不饱,活倒是多。整个人像是散了架。我们有的逮上了病,才有空子爬回来!一爷你也受的不是罪呵!”哦!自怀?治淮!就是治理淮河!头一次听到。

爷爷说话,有时也惹人好笑。那年,快过年了,村里有几个人正忙着砍树。爷爷扶个拐棍靠在一棵大泡桐树边望着,下意识地问:“放树做什么?” 砍树人里有个老头,咳着白气儿:“做喜材!俺老了,怕是早上不知晚上事,等一头栽倒土里时,好一头钻进去!” 爷爷神气地笑着说:“你才多大!” 老头直起腰,手一举,五个手指一出,两个一伸:“你莫问,土已经埋到脖子根了,马上要到头顶了。” “在我面前敢说老?我今年八十五,比你大一群!” 爷爷有些神气。“哎呦!那你还下地干活!快成老神仙了!”旁边抡斧子的惊道。 爷爷这回没笑:“你们不知道,八十五,要入土啦!” 于是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啪啦一声,大树也倒下了。爷爷慢腾腾地拄着拐棍缓缓地远去。

渐渐地爷爷更老了,但是身体还可以。但比前七八年差多了。记得那时他可以犁地打靶,挖埂栽秧,割稻打谷,十八般武艺,无所不会。还常听他责备父亲:“现在一开春,就可以把田犁出来,把旱地挖出来,芝麻、红麻、豆子都得种!我们像你们这时候,早就闲不得了。有一年潘老九我们,正月初五就下田干活。水田里的冰都还没有化,我们挽了裤腿,光着脚,一跳下去,又冻上来,一下去,又给冻上来。这样有了三四次,腿脚麻了,适不到疼才敢下去。牛任死是不会下田的!像你们,秧苗都长筷子高了,田还没有动,我看以后吃什么!”

虽然身体还硬朗,但是农活却干不动了。有次,他拿了铁筢子,来到自家的地头,没有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父亲不想让他再做什么,但是知道劝阻不了他,便每次都让我跟着。

    爷爷终是拗不过年纪,最终每次都无功而返。不过,几天后,他还是又拿着锹,去看田水,或者去地里拔几根草。累了,或是拄着拐棍伫立田边,或是寻块石头坐在地头。他的眼睛总是注视着田地,有时会忘记了我在旁边玩耍,忘了我对他的呼唤。有次我停下注视着雕塑般的爷爷,他那白发更少,脸上的沟壑更深,背,也更驼!小小的我心里一酸:爷爷啊,你老了!该去享福了!

 上星期回去,舅舅从外地回来路过我家和他说话,他却仰着脸,没有回答。那天晚上,我一回去便召唤爷爷。这时妈妈也回来了,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心地吃饭。爷爷夹了好多菜给妈妈,并且客气地说:“到我家来没有好吃的,多吃点。还你头一次来!”显然他把妈妈当作来客了。

 看到这些,不禁心头又是一阵酸楚。感觉一块石头堵在了我的心口。看着爷爷,我知道,爷爷,你的确是太老了,已经走到自己生命的最后阶段了。犹如一支快要燃尽的残烛,只要风轻轻一吹便会熄灭。可是我舍不得你啊!以前那个背我上山放羊,走几里地看皮影戏,还不止一次被我尿湿了肩头的爷爷哪里去了呢? 现在,爷爷成天坐在门口,闭着双眼,再也无力去照看他的田地了。

 傍晚,他又坐在门口的老梨树下,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在想,一生即将结束,却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太悲哀了? 也许是在想,不久以后再也见不到家人了,太孤单了?也许在想,走后家里人怎么生活,太担心了!

 一阵风吹来,我放下书,抬起头,看见一树的梨花随风飘零。地上已是白白的一片,有些落在了爷爷的身上。虽然这些雪白的梨花落了,却仍然是那么的质朴,纯洁,一尘不染!洁白无华!

此刻,爷爷的身上,似乎像那棵老梨树,也开满了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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