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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马忠华|远逝的陀螺

东方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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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散文

夏季版


远逝的陀螺

马忠华

“现在的娃娃真是不行,连“老牛”都不会打。”

那天中午饭后,我们正在闲聊,平时话比较少的海东忽然大发感叹引得我们都转过脸看电视,原来少儿频道正上演一个儿童节目:比赛玩陀螺。一个个动作那个笨拙,甩鞭子的那个有气无力,头也晃腰也哈,屁股一撅一撅的,难看之极。陀螺呢,晃晃悠悠地,皮笑肉不笑地跳着天鹅迪斯科,把这些小家伙逗得满头大汗,就在他们着急的不得了的时候,陀螺就像一个调皮的小老鼠,龇着牙咧着嘴,倏地一下停止不转了,尖尖的一头对着这些小朋友,中间那个铁珠子闪闪发光,就像调皮的老鼠眼睛眨呀眨,那神情,仿佛在说:“俺就是不转,看你能把俺咋地?!”看电视的人都嘿嘿笑个不停,只有马伊春莫名其妙地瞪着大家,不知大家笑什么。

海东的话立刻博得我大加赞同。我说:“就是啊!哪像我们小时候,玩‘老牛’就像跑马溜溜的山上摘下一朵溜溜的花哟!”我话音未落,大家又是哄堂大笑。

看着电视上这几个可怜的孩子被陀螺戏耍的情景,我立刻想到了一个词语——西班牙斗牛士。只不过,这不是人在斗牛,而是牛在逗人。唉!不是么?这么简单的游戏,他们就窘态百出。

看着那几个把孩子挑逗的狼狈十足的陀螺,我的思绪,就好像追随着陀螺转啊转,一直转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年代,转到了村里那条土路上,转到了家门前的那条芦苇湖的冰面上,转到了那碧草茵茵的黄河滩上……

小时候,村里小伙伴们最常玩的玩具,其中之一就是陀螺。只不过,那时候的家乡人都叫陀螺“老牛”——这个名称,大概因为陀螺和家乡的老黄牛一样默默无闻任人鞭打而无怨无悔的原因吧。后来长大了,才从书上得知,当年我们的宝贝疙瘩“老牛”,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陀螺。但是,直到今天,仍然有许多老年人只知道“老牛”,却不知道陀螺。

和我一块长大的那些小伙伴,个个都是玩陀螺的高手。而且,绝大部分小伙伴都会自己制作陀螺。挑出一根直径约4—6厘米的、直挺挺的柳树、小叶杨、新疆杨等木棍,把大人们做木工活的锯子拿过来立在地上,一只脚踏住锯子的下端,另一端夹在胳窝叉里,双手抓住木棍在锯子上上下来回一拉一推,就锯下了长约6—8厘米的半截木疙瘩。用斧头在木棍一头边砍边削成尖尖的陀螺头,然后栓一条鞭子就可以玩了。因为当时整个通伏乡没有一条油路,只有十几公里外的姚伏镇上,才有一条公路从镇中间穿过去,那就是109国道,也就是包兰公路。所以,大家玩陀螺,只能在土地上玩了。尽管这样,伙伴们还是把陀螺抽打的一个劲欢快地旋转。

到了冬天,大家就更加高兴了,因为,我们的“老牛”到了冰面上,就好像雄鹰到了蓝天,猛虎到了山林,蛟龙到了大海。用烧红的火棍在陀螺尖尖的一头戳进去,一股青烟冒出来,陀螺的尖头上便出现了一个小洞。然后,在小洞里抹上润滑油——我们宁夏人称为“黄油”,从父亲的工具箱里偷一颗毛驴车珠子按进去,于是,我们的“老牛”就如虎添翼,在坦荡如镜的冰面上转的近乎疯狂。一鞭子狠狠地抽过去,“啪——”,响亮的声音在冰面上荡漾开去。陀螺,就在这清脆的爆炸似的响声中,飞出十几米远。然后,撅着小屁股蛋一颠一颠地跑过去,再补上一鞭子。有时不小心,抽得太狠了,陀螺便像青蛙一样窜上了湖堤,把冻土给转出一个浅浅的小坑坑。有时候,大家慢悠悠地走过去,十几米外的陀螺还在旋转。有的冰面上卧着一汪水,陀螺冲过水面,就好像冲锋陷阵的斗士,冲溅起了白花花的水珠,煞是好看。

儿童,总是有一种超强的好胜心理。我们经常攀比谁的陀螺做的漂亮,转得快。用蜡笔在陀螺屁股上或腰中间画两条彩线,陀螺旋转起来,五颜六色落英缤纷。在冬天的冰面上,最热闹的还是陀螺决斗。用鞭子抽着自己的陀螺狠狠地向对方的陀螺撞去,几个回合,就把对方的陀螺给撞得东倒西歪,一会儿便给撞倒不转了。然后,在大家伙的喝彩声中露出胜利的大笑。又一次,有一个家伙做了一个“超级牛王”——直径大概有12厘米,长度约16厘米。因为他年龄大,所以,他做的鞭子又粗又长,而且是皮鞭子。他的陀螺慢悠悠心不在焉地转着,藐视群雄一般的向我们的陀螺挪了过来。所有小伙伴的陀螺不管转的有多快,不管来势如何汹汹,只要碰到他的“超级牛王”身上,立刻就蔫了,好像那些小妖精的武器碰到了孙悟空的金箍棒,被撞得四面八方地乱窜。最后,大家经过一致协商,决定不和他玩了。于是,这位老兄只好把他的“超级牛王”带回去,长久地放在家里再也没有带来。从此,“冰上无牛魔,小牛成大王”。

其实,那时候的我们,自制的好玩具远远不止陀螺,还有很多很多,形式多样,做工精巧,现在的孩子不要说玩,就是见也没有见过。

和陀螺一同活跃在冰面上的,还有冰车。将几块木板钉起来,然后在木板上用烧红的火棍钻出四个小洞,找两个钢筋弄弯,从小洞穿过去,然后用铁丝把钢筋固定住,不要让钢筋上下挪动。最后找两根钢筋,一头打磨的非常锐利,作为铁撬。于是,冰车就做成了。人坐在冰车上,两手拿铁撬在冰上用劲一戳,把铁撬往后面一推,“嗖——”,人和冰车一同射出去,接着连续记下,冰车就在冰面上风驰电掣起来,速度之快,“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有时候,大家还冰车对冰车地撞头,车技差一点的,往往被撞得人仰车翻,手中的铁撬也像两跟利箭射了出去。于是,冰面上荡漾起一阵阵开心的笑声。

冰车玩累了,大家就用铁撬在冰面上扎眼,不久,便扎出一个大洞来。那些鱼儿在冰下面闷了很长时间,难受的要命,纷纷游过来透气。于是,我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漏勺,就像从锅里往出捞饺子一样,把这些呆鱼捞出来。拿回家,妈妈给做上一顿可口的红烧鲤鱼、焖蒸草鱼、干炸小鲫鱼,说不上的享受。还有那堪称宁夏特产的、专吃小鱼的鱼——鲶鱼,没有刺,尝一口,香喷喷软酥酥,直美到心底。

对于我们男孩子们来说,最刺激的,还是打坷垃仗。将所有前来参战的小伙伴分成两个小组,一组充当解放军,另一组充当国民党军队或者日本鬼子,然后摆开50米左右的距离,捡起地上的坷垃扔向对方,力图把对方打败。凡是动作敏捷,目标瞄的准的一方,往往很快就占据上风,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沙土坷垃打在身上或脸上、头上,虽然疼,但同时坷垃也就碎了,绝对不会把人打坏。倒是那些黄土坷垃,又硬又结实,打在头上或脸上,立马见血。有些小伙伴被对方一坷垃扔来打在头上,血流满面,哭喊着跑回去告状。很快,他的家人就提着棒子恶狠狠地追来。一声唿哨,伙伴们一哄而起,如作鸟兽散,任你怎么也追不上。大家跑远了,回头一看那家大人没有追上,就停下来挤眉弄眼吹口哨扮洋相,还把自己的小嘴捏的扁扁的,学小山羊糕糕“咩咩”地叫,学小狗娃娃“汪汪”地“咬”。那家大人气的又追来,大家就“呼哇”一声,夹起尾巴又是一阵狂逃。那时候的我们绝顶聪明,每当遇到这样的“危险”,绝对不会所有的人往一个方向跑,而是四面八方地散开,免得被一网打尽。看到哪个“战友”快被追上了,其他人都跑过去骚扰这家大人,甚至往他身上扔坷垃。这家大人气急了,转身来抓我们,结果就上当了,那个伙伴就得救了。可是,第二天,他那受伤的儿子又包扎着伤口跑来找我们“打仗”,我们仍然表示热烈欢迎,昨天的深仇大恨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坷垃仗打得多了,我们也尝到了挨打的滋味不好受,但又舍不得抛弃这个刺激的游戏。于是,便约同到村边的排水沟边去开战。先用铲子或锨在沟岸上挖一个深深的战壕,跳下战壕,如果觉得躲不过对方飞来的坷垃子弹,连忙一缩头,钻进战壕,坷垃就呼啸着从头顶飞过去,砸在身后的地上,砸起了一股黄色的灰尘。记得有一次,我看见对方一个大个子冒出头来向我方龇牙咧嘴,我拿起一块坷垃,虚晃一枪,假装向他头上扔去。他一蹲身就猫进了战壕。看他躲进战壕,我才狠狠地把坷垃扔过去。坷垃飞到对方战壕上空的一瞬间,那个家伙愣头愣脑地钻出头看我,“砰——”,沙土坷垃准确无误地打在他的脑门上,碎了,干干的沙土就把他的脸给盖了个严严实实,眼睛也睁不开了。那家伙在他那一帮狐朋狗友的搀扶下走到沟边,把脸洗干净,把眼睛里的沙土洗净。然后,他就气急败坏地跑过来,恶狠狠地给了我两拳头。我的战友们一看他玩不起了,狗急跳墙了,都骂骂咧咧地各回个的家,不玩了。第二天,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招呼和组织,大家好像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约而同地再一次相聚“战场”,一场空前的激战又在硝烟弥漫的排水沟边展开……

当然了,这些玩的时间长了,就感觉没意思。于是,便制作枪支。找几根细棍,一头削尖,穿进几根长短不齐的玉米杆或向日葵的杆子,就做成了一把机关枪。当然,这把机关枪是没有声音的,更不会发射子弹。更高级的是王八壳子。用刀子、锯子将一块木板做成王八壳子手枪的形状,然后在上面并排放五到六个自行车链条的链节,用皮子紧紧地绷在枪上,枪筒就做成了。在枪尾巴上钻一个洞,穿一节八号铁丝,然后把铁丝弄弯,再用一节皮子把铁丝往枪前面蹦过去,于是,铁丝就有了弹性——这,就是扳机。另找一根长短适中的八号铁丝,固定在扳机上,穿进车链条做的枪筒里面。拿五六根火柴,刮下火柴头放进枪筒里面,扣动扳机,在皮子的弹性的带动下,铁丝以极快的速度向枪筒里弹去。“啪——”,枪筒里的火柴头爆炸了,冒出一阵浓烟。拿这种自制的土手枪玩枪战,别提有多么潇洒了。还有一种比较简单的枪——把毛驴车的车条在距离车条帽约一扎长的地方弄弯,把车条帽拧松,露出能放得下三个火柴头的小坑。再找一根铁钉子,用一根皮条把铁钉子和车条另一端绷起来。车条帽里放两个或三个火柴头,铁钉子塞进车条帽里,把铁钉对准石头狠狠地砸下去,“啪——”,一声清脆的爆炸声,枪响了。——当然,这种枪只能用来打石头啦。

至今,我最得意的还是制作弓箭。从树上折一根树枝,弯起来,两头用皮条绷住,就做成了一把简单的弓箭。另一种弓箭稍微复杂一点,自然更好玩:找一根结实的向日葵杆子,把里面的杆絮掏空,用一根皮条把另一根皮条的两天紧紧地绑在葵杆上,顺手拿起地上一个比较直一点的细木棍,穿过葵杆,一头用手捏在皮条上,把皮条向后拉的紧绷绷的,猛地一放手,于是,木棍就从葵杆中钻出去,射向了蓝天。但是,葵杆毕竟不结实,玩了没多久,就裂开了,弓箭就作废了。后来,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根塑料管,我大喜过望,用锯子锯下了半米长的一节,在塑料管一头穿两个眼,用铁丝把皮条绑在水管上,不但久玩不坏,而且因为塑料管非常光滑,也就减少了“弓筒”和箭之间的摩擦,箭飞的更快更远,有时候还能把远处的小麻雀一箭射倒。

皓月当空的夜晚,村里的小孩全部出来了,玩老鹰捉小鸡,玩斗鸡,玩跳山羊,玩叠罗汉,玩“王老虎抢亲”。“王老虎抢亲”是一种很有趣的游戏:在地上画一个圈,选一个比较漂亮的女孩子扮演新娘。然后,另外一个人扮演王老虎,带一帮爪牙和打手前来“抢亲”。另一伙人充当新娘子的保镖,把新娘子团团围在圆圈里面,并且尽最大的力气把“王老虎”和他的人挡在圈外,并且把他们往外推。只要“王老虎”能把我们的“新娘子”拉出圈外,那么,“新娘子”就是他的了。有时候,看着我们的漂亮如花的“新娘子”一个个都被“王老虎”抢去,心里那个疼呀,说不清。玩飞机战:分两个小组,每组四个人,两个人用胳膊托住一个人的腰部,另一个人在后面把他的双腿抓住。于是那个被托在半空的小伙伴就成了一架“飞机”。然后,双方走到一起,看谁的“飞机”能把对方的“飞机”拉下来。如果拉下来,就算胜利了,对方要进贡的——去买水果糖。飞机战还有一种玩法:把其中一个人后背托住让他仰面向天,另一个人把他的双肩抓住以防掉下来。然后,让“飞机”用脚去蹬对方的“飞机”,如果把他蹬下来就是胜利,如果把对方的“飞机”连同托举“飞机”的人一同蹬倒在地上,那就是最大的胜利,所有的小伙伴都狂笑起来,笑声震得旁边的柳树也花枝招展,笑声惹得那轮明月更加笑意盈盈,笑声惊得窝里的喜鹊扑啦啦地飞。还玩捉迷藏。有一次,我跑到离村约一公里的打麦场上,钻进一个黑咕隆咚的麦草垛的洞里面,害的小朋友们找了我三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后来,这些家伙就扔下我回家睡觉去了。我也迷迷糊糊中在柴洞里睡了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家人和堂哥才把我找出来。父亲气急,拿起他那根当年往大武口赶马车的长皮鞭子,一顿鞭子抽下来,抽掉了我胆大包天的毛病。

在玩耍中,我们不但增长了动手的能力,强健了体质,充分享受到成长的乐趣,而且,还有一笔客观的“经济收入”。这是一种流行在宁夏川区的特有的游戏。找一条过去压在汽车和拖拉机车轴上的钢板,用钢锯锯下正方形或长方形的一块。然后,在地上挖一个深浅适中的小坑,大家拿出或一分或二分或五分的刚币,押在坑里。然后,在离坑约五六米远的地方画一条线,所有的人都站在线后面,用手中的钢板瞄准坑里的刚币砸去。只要能把刚币砸出坑外,不论砸出去多少,这些刚币统统归自己所有。——我们叫这种游戏“打铑”。用来砸刚币的钢板叫“铑”。“打铑”的玩法还有一种,就是通过打砂锅的办法决定输赢,输的人把手中的“铑”扔在七八米远的地方,其他小伙伴依次用自己的“铑”扔过去砸地上的那个“铑”。如果砸中了,那么在地上放“铑”的人就要掏钱。如果砸不中,对不起,请你把你的“铑”扔在地上让别人去砸。当年一同“打铑”的小伙伴们,长大成人后,无论干什么,臂膀都特别有力,主要就得益于“打铑”。

再到后来,农村承包到户,大人们更加忙碌,小孩也不闲着,就被大人安排到黄河滩上去放羊放牛放马。大家常常约到一块,在离黄河不远的草地上,地上挖两个小坑,削一个小木疙瘩,或者在牛身上抓几大把牛毛缠绕成一个毛线球。把木疙瘩或毛线球放在地上,分两个小组,用放牛放羊的木棍敲打地上的小木疙瘩或毛线球。在规定的时间里,看哪一组把木疙瘩或毛线球打进对方的小坑里的次数多,以此来判定输赢。我们管这种游戏叫“赶毛球”。后来长大了,在电视上观看国际性的体育比赛,才知道,当年我们玩的“赶毛球”,原来就是棒球呀。呵呵,没想到在宁夏乡村流行的“赶毛球”,竟然也能登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大雅之堂,并且风靡全世界……

“哎——‘老牛’死了。”老岳母一声大叫,惊醒了我,我回忆的船儿,从那个久已流逝的岁月的河流中飘转回来。抬头看电视,原来,那几个玩陀螺的小孩,全都退出了比赛场地。赛场上,所有的陀螺全部都停止不转了。他们,心有不甘地瞪着自己的陀螺。

“不知咱聪明的马伊春玩‘老牛’玩的怎样?”看着电视,我萌生出这个念头。要知道,现在的孩子有几个见过陀螺的呢,更何况玩了。如果我买一只陀螺给马伊春玩,她肯定特别高兴。凭着咱老马家人的聪明才智,我相信,马伊春肯定能很快就学会玩陀螺,而且玩的团团转(团团转:宁夏方言,意思是非常熟练,得心应手)。

于是,休息了一会,我便带着马伊春上街去买陀螺。可是没想到,从平罗南门转到北门的玉皇阁市场,又转到西门,绕到东门,把整个平罗县城里的所有儿童玩具店转个遍,也没有卖陀螺的。有几个店主一听我给娃娃买陀螺,神情怪怪的笑了,说:“现在没人玩这个了。”说着,他们向我推荐了几个电动遥控的飞机火车轮船玩具。我笑了笑,摇摇头,然后不无惆怅地走出玩具店。唉!没想到,儿时流行大江南北的陀螺,如今竟然就这样绝迹了。一种淡淡的悲伤笼罩上我的心头。

又过了两天,带马伊春到富民购物广场里去玩,偶然间,我看到一个地摊上摆着几个陀螺,用塑料纸包装的严严实实。我大喜过望,拉着马伊春走过去,问多少钱。摆地摊的女子告诉我,大小一对是五元钱。没经过怎么讨价还价,她就以三元钱的价格卖给了我一对。小的实在是太小,用鞭子一抽,就不知去向了。大的虽然还是有点轻,但还能凑合着玩。于是,我给马伊春做了一个鞭子,教她玩。

陀螺在我的鞭子的指挥下,在铺着地板砖的地面上飞快地旋转,在地摊的缝隙间钻过,在墙角溜过,左右逢源,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我鞭子停下来,陀螺也就在原地飞旋,却没有挪动一点点位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钉在地上的一个小木疙瘩呢。陀螺转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摇摆起来。就在它快要倒下的一瞬间,我又猛地一鞭子抽上去,陀螺就像一颗出堂的子弹,“嗖”地声射出去,射的很远很远,然后又像凝固了似的矗立在那儿。马伊春见我玩的这样潇洒,高兴得欢呼雀跃,嚷着把鞭子要过去,但是不会发动陀螺。我手心贴手心,手尖对手尖,把陀螺握在两个手掌中间,用力地在陀螺身上一搓,陀螺就在地上极快地转起来。

我从马伊春手中接过鞭子,一鞭子就把陀螺抽得欢快地旋转起来。把鞭子交给马伊春,但是这小家伙使出吃奶的劲头,只见鞕杆“啪”、“啪啪”地打在陀螺身上,却不见鞭绳子动一下。只三下,就把陀螺给打的有气无力偃旗息鼓呜呼哀哉,像喝醉酒的小老鼠扭扭晃晃地一头栽倒在墙角。旁边围观的人笑个不停,都叫喊着让马伊春用鞭绳子抽,可是马伊春累得面红耳赤,鞭绳子始终碰不到陀螺身上。没办法,我用手握住她的小手,一挥,鞭绳子就打在陀螺身上,陀螺就又一次飞旋起来。我对马伊春说:“宝宝记着,胳膊挥动,同时手腕也要更加有力地挥动,鞭绳子才能抽在‘老牛’身上。”但是口舌费了不少,累得我大汗淋漓,马伊春始终学不会。小家伙一赌气,抬起小脚,一脚就把陀螺给踢到旁边的人力三轮车下面,然后气呼呼地找她的小朋友玩去了,扔下我,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形影相吊,孑孑独立”,就像契科夫小说《装在套子里的人》中的楚留金逗狗却被狗咬了手指头,众人围着他取笑一样。

看着马伊春和她的小朋友们在步行街边的蹦蹦床上玩的那样快乐,我心里酸酸的,一股说不上的滋味哽在喉头,剪不断理还乱。唉!难道那最美丽的陀螺就这样退出了它们当年潇洒地旋转飘摆的舞台?难道它们就这样成为现在的孩子心目中的“怪物”和“土老帽”?

看着可怜的陀螺尴尬地躺在我手中,我心中一阵悲哀。我们的童年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我们的孩子也已经长大,有的正处于他们的童年时代,有的早已经脱离了童年,进入中学,成为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可是,当年我们玩过的游戏,他们却几乎没有见过,没有听过。同样的年龄,小时候的我们能自己做出形式多样妙趣横生的玩具,然后拿着这些玩具纵情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像无拘无束的鸟儿和野兔子驰骋在故乡的山山水水中,与山水同呼吸,与天地同命运,并且小小的年龄就为大人分担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可是,现在我们的孩子,有几个会自己制作玩具呢?他们也没有必要自己学习制作玩具——纵横林立的玩具店,充斥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面卖的玩具,无论做工,还是质量抑或技术上的先进,都是我们小时候自制的土玩具所不能比拟的。即使这样,把这些玩具给他们买回来,顶多玩上个三五天就厌烦了,就全部毁坏了,下次还得在他们的哭嚷声中和胡搅蛮缠下,无可奈何地再买来一些,然后又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把这些玩具统统弄坏,丢弃,扔进垃圾堆。

他们上幼儿园,上小学,也会在老师的教导下学习一些手工制作,可是,离开了老师和书本,真正会自己创造玩具或其他小发明的又有几个呢?在我们当家长的眼中,这些,毕竟是雕虫小技,可有可无,不能当饭吃的。

我们的孩子,正在被手机、电视和网络游戏牵引着逐渐远离山水,远离草原,远离荒漠,远离大自然的风吹雨打,远离孕育生命的日月精华,远离粗陋的木制陀螺旋转出的那份绚丽多彩的童趣和诗心画意。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马忠华,宁夏平罗县第四中学教师,毕业于银川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九四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宁夏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二期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宁夏文学院第四期文艺(散文)研修班学员。曾在“好心情原创文学”、“江山文学网”等多家大型文学网站发表文学作品近三十万,并担任网站散文、杂文编辑。在《贺兰山》、《回族文学》、《六盘山》、《草地》、《参花》、《石嘴山日报》、《银川日报》、《黔中文化》、《银川文艺界》等报刊发表散文、小说、报告文学、文学评论作品多篇。另有散文《黄河之滨,金色的岸》和《蒲苇之乡》参加“2013美丽宁夏网络征文”,均入选《“2013美丽宁夏网络征文”作品选》一书,其中《黄河之滨,金色的岸》获三等奖。散文《潜老师的拼音顺口溜》在教育部语言文字司举办的“我与汉语拼音”征文竞赛中,荣获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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