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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宫 照 同|说说荷与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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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荷与芋

文/宫 照 同

漫步公园,荷塘迷双眼,驻足欣赏。

先是想起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却完全不是一样的情致。此时无月光,只有一片晚霞。

晚霞中的荷塘十分妩媚。荷叶浮出水面,错落有致,亭亭玉立;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的、粉红的花,有的已开放,有的正打着朵儿,在一片晚霞的辉映之下,显得有些羞赧……

弥望荷色,我产生了幻觉:塘变田,荷变芋;荷叶变芋叶,像一把把撑开的雨伞——芋茎挺拔如伞杆,芋叶张着似伞头,只是这芋叶全是张口向上,倒像是一把倒打着的雨伞,更像是一把朝天的喇叭;微风掠过,叶子颤动,田野里便起了一道凝碧的波痕,窸窣作响,似喇叭奏出的美妙音乐;不过,远处看这田田芋叶,又像是雨天里,大街小巷上打着雨伞攒动的人群;还有一些半伸和没有伸开的叶子,似卷着的画卷,又像一把收拢了的雨伞。

荷叶酷似芋叶。只是荷生长在水里,芋生长在土里。荷叶陪衬的是荷花,底下是脉脉的塘水;而芋的绿叶间不见花朵,叶下是褐色的土地,实在是有点“土”。

恐怕多数人并不知道,其实芋也能开花!

我曾把一个芋头放进盆子里,然后填土、放点肥料、浇水,弃之阳台,也没怎么上心管理。终有一天,它给我带来了惊喜:几日的幼苗,很快婷婷玉立,芋叶似一片蓝天,翠绿之间点缀着一抹淡黄,宛如马蹄,紧紧包裹着花蕊——芋头开花了!

芋头花的娇艳一点不亚于荷花。

专家认为芋头开花比较少见,但三种情况下芋头会开花:一是高温环境,炎热的夏季尤为明显;二是激素作用,人们在栽培芋头过程中,加入一些生长激素,在高温作用下,会促进芋头开花;三是芋头品种培育方面,因气候异常导致的“返祖”现象,会使芋头开花。开花的芋头吸收了芋头茎部的养分,会使芋头产量降低、个头小,并且降低其淀粉含量,所以在芋头培育中,科研人员会尽量阻止其开花。

老百姓种芋头,也绝不是为了赏花。

人们对荷和芋的期待不同,便成就了它们不同的命运。古时荷是宫庭花园里珍贵花卉,近代园林布置中,也广泛选为水景园的主题植物,无论是绿化水面,还是美化庭园,均产生较强的风景效果。荷是用来观赏的。

芋是用来食用的。

古往今来,赞美荷的诗文俯拾即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些诗句已深深印入人们的脑海。

赞美芋的诗词寥寥无几,查了几首也大都与吃有关。苏东坡是这样赞美芋的:“香似龙涎仍酽白,味如牛乳更全清。”“香饭青菰米,嘉蔬紫芋羹 。”唐代诗人王维这样赞美芋头。还有陆游《闭户》诗云:“地炉枯叶夜煨芋,竹笕寒泉晨灌蔬。”盛赞毛芋的独特风味。还有元代诗人王哲的“栗子甘甜美芋头”“芋头滋味引回头”“更出馨香是芋头”,无不与吃有关。

我特别喜欢吃芋头。曾记得,在那个吃糠咽菜的年月,芋头简直就是山珍海味。家里种了那么一丁点芋头,是不能当口粮吃的。芋头是用来喂养孩子的,大人很少能吃上芋头,主食是地瓜。母亲曾说:“芋头母子是好的,留给上山打草(干活)的;青头郎(细长不太成熟的芋头)一桶鼻(涕),留给家里‘老现世(宝)’(农村称老不长进、没出息的人是现世宝);胖芋头一包面儿,留着喂小孩。”母亲的话已道明: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吃芋头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足见日子之艰辛和芋头的金贵。

芋头还有一个妙用:有谁拉肚子,在灶里烧一芋头,火候大一点,见煳状最好,趁热吃下,定能止泻。记得我小时候馋芋头了,就希望能拉一次肚子。

我们那里还有一个习俗,除夕夜不仅要吃团圆饺子,还要吃吉祥食品,其中就有芋头。“方瓜金(黄色),地瓜银(白色),芋头母子聚宝盆(取形状)。”吃了这三样食品,预示着来年发大财。不吃芋头母子,吃芋头也吉祥,“芋头”—“余头”,预示着年年有余。

芋头的茎叶也能食用,可用来馇渣,芋头菜渣,味道鲜美,在那糠菜相伴的年月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依然记得,小时候经常跟着母亲到芋头地里掐芋头的茎叶。当把芋头茎掐下来时,发现其伤口处会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就像人的身体受伤流出的血。这汁液蜇人,涂抹在身上很难受。母亲总是不让我动手,自己掐;掐完之后,我发现母亲的手上就起了一片红疙瘩。

母亲每次带我掐芋头叶时都会念叨:“这芋头叶不能掐大了,掐大了会耽误长芋头;也不能不掐,尤其是底下这些小叶,不掐也耽误长芋头。芋头真是好东西,浑身都能吃。芋头还‘皮实’,不挑土地,糙好地都长。做人就要像芋头,‘顶天立地’,‘表里如一’,‘实实在在’……”

母亲连用了三个词,很恰切。这大概是母亲最早对我进行的人生教育,我终生不忘。那时母亲大概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酷似芋的荷;我也不知道,直到上学学了《爱莲说》《荷塘月色》,才知道荷芋酷似。荷原来还是那么的高贵,但始终还是远离荷,亲近芋。

小时候,我掐过很多芋头叶。一群小伙伴一起玩耍,每人掐一个大芋头叶,叠成帽子,边儿用“山麦子”草别着,我们叫“牛X帽”,戴在头上,更多的时候是头顶一个大大的芋头叶,像把雨伞,遮阳避暑,下雨也能抵挡一阵子。

芋头叶还可以盛水,把芋头叶折叠成一个漏斗,盛上水就是个水袋子。记得有一年跟着大哥到山里锄地,干累了,也渴了,大哥让我去盛水喝。我在地里掐了一个芋头叶,来到山沟渗水湾盛好水,往回走,快到时脚下一滑,水全洒了,我急得哭了。心想:自己还算不上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仅不能帮大哥锄地,连水都盛不来。不服气,就爬起来再去,终于把水盛来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不再是那个头顶芋头叶的顽童,而是一个能扛着锄头跟大哥一样上山锄地的男子汉,一年能帮家里挣三千多工分。不仅可以吃芋头母子,而且还会种芋头。

记得那时生产队很少种芋头,但各家各户都在自留地里种。我曾种过芋头、锄过芋头、“坟过芋头”(就是给芋头起垄),还刨过芋头。

秋天刨芋头给人带来的是喜悦。这时芋头的茎叶已枯萎,但仍可储藏留着冬天馇渣吃;刨开芋头垄,里面藏着一嘟噜一嘟噜的芋头,像是浓缩了的一座座山峰,连绵起伏,巍峨嶙峋。我曾自编了一个谜语:“兄弟十几个,围着老母坐,我紧依着你,你紧伴着我,手拉手,肩并肩,亲密团结像座山。”——这就是刚刚刨出的芋头。

我喜欢芋头。离家这么多年,每年亲戚朋友都送我一些芋头,偶尔也回家吃上一顿芋头菜渣,一饱口福。即使到现在,芋头和芋头菜渣也不跌身价,登上了大雅之堂,走进了宾馆酒店。我每次到饭店吃饭都会点一个“虾酱炒芋头”或“蚬子芋头汤”或干脆来个地瓜、芋头、玉米拼盘,我觉得芋头有土地的味道,吃芋头还能吃出日子的滋味……

我始终认为:荷有些娇媚,喜欢开花,有点招摇,太注重外表的东西了。芋则不然,她实在,尽管她也能绽放花朵,可她不需要花朵点缀,她看重的不是华而不实的东西,而是时刻关注着她埋在地里的果实;她知道自己力薄,顾了花朵,就耽误了果实的成长;且花朵惹眼了,会遮掩地下的果实;她的梦想在地里,而不是在空中。

人应该向芋学习,把梦想扎根于土里,独守方寸,孜孜以求,上撑一片天,下囤累累果,顶天立地,表里如一,实实在在,生命就增加了分量。

作者简介: 宫照同,男,山东省乳山市人,已退休。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烟台散文微刊》编委。八十年代起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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