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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张春彦|莲叶何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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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叶何田田

金红开似镜,半绿卷如怀。谁为回风力,清香满面来。无论是吴牛喘月沉李浮瓜的南国,还是椅席炙手阑风伏雨的北方,只要到了莲叶何田田的时候啊,哪怕是对着一汪并不辽阔的却生长着莲叶的水面,就总会让人眼前一亮,忽地凭生了许多的情思,许多的哀婉,许多的遐想。
遐想如若有腰缠万贯的豪横,一定会到杨柳依依的江南,置一处临河的院落,在院落外面的河汊里广种各色的莲藕,只为能在那风也飘潇雨也飘摇的温润时光里,看那映入眼帘的翡翠铺平绿叶、百叠团团如盖的荷叶,嗅那飘荡着的潋滟悠长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赏那冰肌雪艳洗尽铅华超尘脱俗的藕花,从而心鹜八极神游万仞,让自己拥有的那深深浅浅的岁月,从此摇曳在荷叶荷花的婀娜柔媚里。此时,如若恰有采莲的伊人经过,荷叶共罗裙一色,笑脸与芙蓉斗艳的画面,会让周遭的一切顿时静止下来,静止成一幅风花雪月的泼墨山水,泼墨山水里的人是你,是我,是她。哪怕是船入花叶深处,倏地不见了,那欢快的歌声也会久久地萦绕在你的耳畔,心头,脑海,绕梁三日,余韵悠长。

遐想如若有能穿越千年的奇缘,最好能回到雍容华贵的大唐抑或绮丽柔媚的宋朝,好在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繁华里看那天堑无涯、百顷荷花。荷塘里肯定能邂逅浪漫潇洒的李太白,他在田田的荷叶丛中贪婪地把量着荷花的“秀色粉绝世”“朝日艳且鲜”;而清绝脱俗的孟浩然会在荷风送香气的月夜里,寂寂地发出“恨无知音赏”的唏嘘;多情的李商隐,在细雨中的河塘边听到了惊雷时,不知想到了谁,一步三叹地吟哦: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铁骨铮铮的辛弃疾看到了绿衣持节、亭亭无数的荷,却是多出少有的柔情,把因风流而暗生的少许愁丝,沉淀在佳人红粉靓梳妆、翠盖低风雨款款盈盈的步履中。裘马轻狂的六一居士欧阳修,却乘扁舟穿行在荷叶荡里,活出快意的人生:酒盏旋将荷叶当,花气酒香清厮酿,醉倚绿荫眠一晌.......

遐想如若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那就把浮生所有的闲暇都拿出来,跑到氤氲的荷塘边去发呆吧,在可以浅斟低唱的光阴里,去思忖无限的荷韵:看淡妆不扫峨眉、娉婷顾影的白荷,看蓄紫复含红、占断人间六月凉的红荷,高兴了就把它们采摘下来,放置到家里,时时刻刻把量,摇头晃脑地吟哦出“红白莲花共玉瓶,红莲韵绝白莲清。空斋不是无秋暑,暑被香销断不生”的洋洋自得。也可以去学学东坡居士的洒脱,在四面垂柳,十里碧荷里把酒问青天,叹息说: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或者如同李易安那般,直接融化到莲叶田田的温柔乡里,哪怕荷叶已老,哪怕莲子已成,哪怕眠沙鸥鹭不回头,也不愿回去,把身心交付给眼前涂抹满水光山色的红稀香少、莲叶田田里。

作者简介:张春彦,山东人,上世纪90年代毕业于山东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喜读书、游历,常有涂鸦之作,偶见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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