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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专栏】王淑萍|我的村庄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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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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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王淑萍创作感言


我是乡村的女儿,乡土是我的根。文字在我的笔下,永远都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作者简介

王淑萍  回族。 宁夏石嘴山市平罗县人。石嘴山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用文字煮生活。著有个人散文集《遇见自己》《流年里的余温》,作品散见于区内外各类报刊杂志和微信平台。

我的村庄我的家     

春意盎然的日子,一个人驱车到离县城20多公里外的那个僻静的小村庄,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

村庄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永丰。沿途有渠有桥有村庄,更多的,是土地。三月,是播种的季节。尚未完全解冻的土地上,看不到生命的迹象。但一冬的歇息,农人们早就急不可耐了,年复一年的与土地厮磨,舒展的筋骨哪里经得起一冬的闲置?骨头都僵硬得难受了。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是这样,每年等不到过完正月十五就开始在地里转悠,拿把铁锨,顺着田埂,从这块地走到那块地,走走停停,时不时的用铁锨平平土地——地还没有解冻,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徒劳的做了做样子。但每次从地里转一大圈回来,父亲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儿时的一切,触目温热。

一座座村庄,一排排农家,矗立在回永丰村的路边上,像父母的目光,温暖而慈爱的落在身上,春日暖阳般,舒服到骨子里。

二闸村,星火村,永惠村,通惠村……每一个经过的村落都有它的名字,每一个名字或许都有一个故事,或动听或美丽,像生命之初,父母为我们起的名字一样。

村庄与村庄,被土地连接着,蜿蜒延伸。记忆里牛驴拉犁耕地的情景被现代化的旋耕机播种机代替了,但农人们在田间地头忙碌的身影丝毫没变,晚冬犁地灌水,早春播种施肥,夏天打药锄草,秋天收获果实,年复一年。

父母在世时,家里种着几亩地,小麦、玉米、葵花轮番倒茬种,田埂也舍不得闲置,种上大豆或土豆,就连院子里也开出一小块地,种些西红柿萝卜或韭菜,丰富清贫的生活。春耕秋收,全家的生活费,我的学费,都来自于那几亩地。

那些遗落在旧时光里的往事,像一场绮丽短暂的梦,说醒就醒了。

越过几道沟,拐过几道弯,村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春光正暖,晒着农家小院外零星散落的牛羊粪便,偶尔过来一只鸡或一条狗,刨刨,闻闻,又走开。墙根下坐着打捞往事的老人,眯着眼,在打盹。一阵微风吹过,老人睁开眼,慢慢起身,慢慢挪脚,慢慢抬头,望着我,目光慢慢弥散成茫然,问:“你是……”

我是这个村里土生土长的人。

我家的老屋,坐落在村子东南角。五间砖木结构的主房,被四四方方的院墙包裹,院里有压水井,鸡窝,煤房,晾衣架……一方小小的院落,撑起了一副生活的骨架。如今,父母过世,哥哥们陆续搬进城,老屋在无奈中,更换了主人。

一缕炊烟从老屋的烟囱袅袅升起,飘散在村庄上空。老院子里飘出油泼辣子的香味,猛烈但不呛人,是梦里千百次回荡的,家的味道。

轻轻推开院门,院里一切依旧——压水井、鸡窝、煤房、晾衣架……它们都在,还是以最初的模样,等待着我的归来。只是院墙裂开一道长长的裂缝,似我的心。新主人是一对老夫妇,孩子们在城里上班,留下老人看管院子和庄稼。我双手抚摸着墙上的裂缝,老人看出了我的失落,说:“水泥沙子都备好了,孩子们说,等天暖和了,就抽空回来修院墙。”

泪水潸然。

他们,是和我父母一样敦厚的庄稼人,像侍奉自己的父母一样侍奉着土地,播种施肥,除草浇水,一生都在与土地厮磨,年复一年,直至化作一把黄土,归于土地。

老人执意要留我吃饭,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碗油泼辣子,清清爽爽的白面条加上翠绿的小白菜,味觉与记忆同时被唤醒,埋藏在心底最脆弱的神经瞬间触动,内心泛滥到不能自抑——多年前那些上学的清晨,母亲早早起床,烧开一锅清水,下入面片,放些韭菜或白菜,加点醋和油泼辣子,就是我的早饭。很简单的饭菜,长大后,离开老家,离开母亲,却再也没有尝到过——那是独属于妈妈的味道,无法复制。

“想家了就回来,我们老两口哪儿也不去,农村呆惯了,走到哪儿都不舒坦。你爹妈不在了,但房子还在,院子还在,这儿还是你的家。”

“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所有途经我时光的人,皆为过客,千帆过尽,只有亲人和乡邻,在一次次目送我离去的背影时,眼里才会有依恋和不舍。世事变迁,只有他们,一如既往的守在村庄的路口,等候我的归来。

人世风景无限,高山流水,森林草原,无论走得多远,那条回家的路,始终不敢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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