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丝路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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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1
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在黄河母亲的怀抱里 （200）
一、邂逅刘家峡
与刘家峡的邂逅，纯粹是一场意外。青海湖环游回来，寿兄原本安排大家第二天去茶卡盐湖游览，但一想到来回六百多公里的路程，内心就生出了一种怵。原本拟往贵德，领略“天下黄河贵德清”的胜境，其时并不知晓那里有个国家地质公园，以为是跋涉一百多公里去看一条河流，于南方人而言，似乎是太奢侈了。最后敲定参观青海博物馆，于我们的这次青海之行作一最后之文化总结。
一个上午就参观完了青海博物馆，下午大伙儿在宾馆休整，拟第二天前往兰州。快六点时，我们在网上搜索兰州旅游景点，刘家峡风景区很快就跳入了眼帘。柏君内秀，记忆力也极好，很快就想到了小学课本中曾经学过的《参观刘家峡水电站》，我在脑中极力回想，也想不起学过的那篇小学课文。后来我才知道，“万马奔腾”这个成语我就是从这篇课文中学到的。看到网上介绍说乘舟要两三个小时，一下就点燃了我们游览的热情。群山茫茫的西部高原，鲜见绿色，几天游览下来，整个心都存着一种焦渴，好在湛蓝宁静的青海湖，安抚了我们那颗焦渴的心，给了我们心灵的宁静。水，是生命之源，在高原之上，感受尤其深刻。而刘家峡是“黄河三峡”之一，高峡平湖，黄河母亲的宽怀博大似乎就在我们眼前盈盈而动了。
我们四人当中，除了明君，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却都有着一颗年青人的冲动之心，当即在网上订下晚上去兰州的动车，订好下榻的宾馆，退了房，订好游览刘家峡的团，打车赶往西宁火车站。匆匆中，兰州就这样与我们在夜色中相遇。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行四人就坐上了游览刘家峡的旅行小巴。十七八个来自天南海北的人组成的团队，在一个小女孩导游的带领下，晃悠悠地向刘家峡进发。
刘家峡位于兰州的上游，李白有诗云：“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黄河之水到了刘家峡，却来了一个大回转，有若青海湖边的倒淌河，向西流去。其实我这人方位感极差，我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在我简单的头脑中，因了“一江春水向东流”这句话，我就觉得河流所向即是东方，其实这样的理解非常得荒谬，世上许多事，要都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车子在片草不长的高山两侧行走，山体裸露，中有窟窿，导游介绍说那是放羊人存放工具之地。眼望那高高的不毛之地，想望着那些羊儿跋山涉岭要寻找一点儿吃食，只觉不仅人有命运多舛之际，连羊儿也不例外，生态的恶化，于自然界所有的生灵，都是一种灾难。这样的想着，刘家峡就到了。四周山顶，始冒青绿，细观，原是从山脚到山顶播了水管，水从水管里漫漫渗进山土，才长起一片片矮绿的小树。
远远，有经幡声响起。循声而望，在一黄土高耸处，有白塔数顶可望，想来此即为兰若之所在。步行不远，一泓青绿的碧波就现于眼前了。太阳正好，照在绿波漾漾的湖面之上，泛着金光，与周围黄褐色的土山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就是刘家峡上的炳灵湖。一时疑惑，这是黄河？先前听过“天下黄河贵德清”，未成想，刘家峡的黄河水也是清的？再一细想，这是水电站，河水积存于此，泥沙沉淀下来，自来就清了。导游介绍说这黄河水已达到国家二级饮用水的标准，可惜未到开闸放水之时，不然就可看到小学课本所描写的那样，“湖水如万马奔腾，倾泻直下，发出一阵阵轰鸣，掀起一团团水雾”。幼时眼界浅，读这样的文字，是想象不到水的气势的，唯有“万马奔腾”那种壮观，尚可想象一番。那样的场景，还有那种的怀旧，此时而言，似乎都有着一种娇情。
一行人，很快就坐上了炳灵湖上的快艇，逆流而上向炳灵峡而去。
二、爱与哀愁
平湖如镜，淀青的湖水映得人面俱绿，快艇激起的水花，有若银练，在湖面上霓裳般起舞。三两只黑色的水鸟，于水面上翩然而过，有着一种剪影般的水墨效果。祈连山余脉，在兰州永靖的黄河之上，婉延成一条巨龙，有着一种奇峰对峙、壁立千仞之感。千山裸露，入眼尽是焦枯一片。习惯了江南婉约之美的眼睛，此刻感受到高原的无限苍凉劲挺，于眼于心而言，都是一种震憾。
快艇在宽阔的湖面上，飞速而进。两边奇峰，亦飞掠而过。我的双眼，不断地从艇窗上快速捕捉属于黄河三峡的美。迎面飞来一河，河水黄浊，汇入清澈的黄河水中，立马形成一清一浊泾渭分明的两股水流，此乃洮河水也。有好事者言，浑浊的洮河水汇入黄河中，很快就被清澈的黄河水所融，直至于清，是谓邪不压正，有“近朱者赤”之意韵。
两边山色，有赤红者，像是新土之裸露，与枯褐的黄土山形成非常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有着七彩张掖的韵味。此次西行，未能一观张掖之七彩之土，亦是一憾，未成想，沿岸湖山，倒是给我惊喜，似乎要弥补此种遗憾。蓝天之下，湖山倒映于碧水中，虽盈盈而动，但少了青山的那种妩媚，有的只是大山的无限苍凉，随水波荡漾远方，更显一种寂寞与无奈。忽然就想到翔游于水中的鱼儿，在这种无限的苍凉中，会寂寞么？我不知道鱼儿会不会寂寞，但久望枯山，一种孤寂从脚底逐渐漫延于全身，甚或在某一刻，这种孤寂还带给我一种窒息感。此时，我就想倾诉，这种倾诉不是喋喋不休的呓语，而是你在我面前，即使无言，你也懂我的那种。孤寂感越发的膨胀，积聚于胸，有种裹得紧紧的感觉。我闭上眼，斜靠在艇椅上，任思绪停驻。但迎面一艇飞快而过，激起水波翻滚。我们所乘坐的快艇，此时如坐在烈马上颠簸，我甚或能感觉到幼时作骑马状喊着那种“驾！咯嘞咯嘞”的那种情状。于万倾碧波上，感受骑烈马之感觉，心一下悬了起来，原先膨胀于胸的那种孤寂立时回落，一种哀愁袭上心头。耳畔响起童安格的歌声：“爱与哀愁对我来说像杯烈酒，美丽却难以承受……”
在歌声里，我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其实，这一汪碧蓝透绿的湖水，就是黄河母亲给我最好的抚慰。黄河母亲，用她的深广，包容着这万物天地，我在她的怀抱里，感受上善若水，感受天之广地之大人之渺。母亲无言，却懂我的心，她用她的爱，在这焦枯的天地间，凝聚成这一湾最甘美的乳源，滋润着属于她的子民。
于是，我把自己那颗焦燥的心漾在了这一湾碧水上，此时，我的心就像游弋在水中的鱼儿，我懂得了，鱼儿在黄河母亲的包容里，是不会寂寞的。
荡漾在黄河母亲的爱里，我对着枯焦的湖山双手合什，但愿，我再来的时候，这里是一片绿水青山。我知道，这是属于我的梦里江南！
三、丝绸之路炳灵寺
快艇在宽阔的炳灵湖上转过一个弯，水流就开始湍急起来了，水色也开始变得浑黄，而眼前的黄土山也危耸起来，似石似土，姿态各异，有的峥嵘，恰与枯山相倚，诉说着岁月的风霜雨雪；有的俏丽，似婉约江南，怀念着曾经的远去岁月。一开阔湖岸边，有小羊千只万只，密密麻麻散在水边的黄沙地里，它们都低着头，似在吃草，但我见不到一丝绿色，那里曾经青草遍地么？
突然，眼前千峰耸峙起来，有快艇迎面划浪而过，拖下长长的白色燕尾。在一水湾处，我们踏上了此行的目的地——炳灵寺。眼前黄浪涛涛的河峡，就是黄河三峡之一的炳灵峡。我们到炳灵寺，完全没有参禅拜佛之意，我们最初的意愿就是感受一次黄河母亲的拥抱。踏上炳灵峡的山地，我才确信，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炳灵寺。“寺”之一字，一下令我脑中烟火缭绕起来，我的眼里甚至透出被香火熏绕后的那种泪怆之感。这是身处江南的我对寺庙最初始的认识，总有梵声在脑际轻轻掠过，我的耳边甚或有芒鞋划过的声响。
总觉得“炳灵寺”三字，于黄河三峡的大名而言，似乎少了点佛之意蕴，只觉这名就如沿途而过的枯山那般土土的，土的会让我很快就忘记这名字。我却未曾想到，我是以汉人惯有的思维去思考这属于西部的地名，有关炳灵寺最早的记载，可追溯到北魏郦道元《水经注》里，“河水又东北会两川，右合二水，参差夹岩连壤，负险相望。河北有层山，山甚灵秀” 。“炳灵”是藏语“十万佛”的音译，相当于汉语的千佛山、万佛洞之意，我先前的那种狭隘实在是我所涉知识不广之故。
虽是秋日，这里却杨柳堆烟，与黄褐色的土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有那曾在草原上开得热烈的格桑花，在山上招蜂引蝶般烂漫着。有一刻，让我觉得有身处烟柳繁华地之感。仰望山脊，有苍鹰盘旋天际。那种凝然不动之感，憾我心魄。这样的剪影，常常会出现在英雄的梦里，我虽从未曾梦见过，但依然止不住我对它的向往。山影烈烈，就在眼前，赤红丹霞，恰似红唇。有的如情人相对，脉脉诉说着情语；有的如母子依偎，舐犊之情可见，更有俩俩相对者，似在对歌，花儿的唱腔立时飘满山岗。至于像驼似马若象者，均各臻其妙，皆任由思维之想像乎。
沿山谷而进，长廊曲折迂回。岩层渐突出如屋檐，见石窟，有慈眉善目之佛雕存于窟龛。佛像面型饱满圆润，沉静含蓄，令人一观则有向善之心。不由双掌合什，对佛像虔诚而立。此次西行，原打算到敦煌一拜，因时间关系，未能如愿，未成想此次黄河母亲游，竟得以一观石窟之貌，亦是一种佛缘。观洞窟中飞天形象，衣裙简练，身姿曼妙，舒展飘逸。令我想起友人海涛兄所刻飞天印石形象，亦有吴带当风之态，立时觉面有风动，心清气爽也。
山中洞窟，高悬处建有木梯，但皆木门而闭。须另付银资，方可登梯而望，只能仰观矣。龛窟中亦有壁画，虽经千年，色彩仍旧艳丽无双。至一大佛前，有燕子噪耳，始知石窟中常藏飞鸟，为防鸟啄粪蚀，作木门而闭。大佛庄严肃穆，若如来佛，平视着苍穹。导游却说是弥勒佛像，却未有弥勒笑天下可笑之事的笑意与容天下难容之事的大肚。弥勒佛向来给我的感觉就是带着人间的那种亲近与和善，而这里的弥勒给我的感觉却是如此的天上人间。之前，我以为炳灵寺即是寺，必定是香火繁盛，未成想，所有慈眉善目的佛，在这山谷间，丝毫未沾染一丝人间的俗气，这里有的只是清风明月，有的只是雾岚云嶂。
这里，曾经是丝绸之路南道上的一个重要交通要道。从西秦历经北魏、北周、隋、唐，不断进行开凿，始留存这一宝窟。“丝绸之路”始于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后形成的基本干道，此后，中国的丝绸通过这条婉延曲折的道路上开始在世界婉动。眼前驼铃声起，马蹄得得，那些袭着一身汗骚拖着疲乏身体的商人，路过这禅宗佛境时，封尘的面孔是否会掠过格外的宁静？而蒙着面纱的俏丽女子，是否在山谷间流淌的溪水中，涤亮眼神里那清澈的光芒？而我此时的山谷，干旱少水，却长着贴地开着红黄色小花的绿毯，几只牛儿甩着尾巴，悠闲地吃着青草。这个山谷，此时，照不见丽人的身影。但这里的四五月间，溪水潺潺，照见蓝天丽日白云，霞山倒映，大佛庄严，树光山色，令人神飞。正自遐想，又见山道一人，迎着西风，骑着瘦马，仆仆风尘而来。我定睛而望，是西天取经的玄奘和尚，全然没有电视里《西游记》中的那种丰瘐，却带着格外的精神矍烁。面对着众多佛像，他念念有词，一步一叩，把身影永远地烙在了炳灵寺的峡道之中……
别了，炳灵寺，别了我的丝绸之路，别了，我的黄河母亲。从踏上炳灵寺山道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此次西行，皆是一种缘。塔尔寺、马步芳公馆、土楼观原本我就是泛泛而观，并未曾想过我要用文字留下点什么，我只想用我的文笔描绘我心中的大美青海湖。但因了犯忌，从而开始了我的文字之旅，我用文字的方式让更多的人知道佛忌，亦以消解属于我的罪孽。因了塔尔寺这一笔，所有的文字开始蜂涌而来。青海环湖游后，正后悔此次远行，未能拜谒敦煌石窟，却偶遇炳灵寺，圆我心中一憾。此时想来，西行所遇皆缘。感谢生命之赐与，感谢冥冥中的缘份，感谢文字带给我生命中的充实。感恩，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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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步
唐小斌，男，1974年生，江西龙南人，江西省作协会员，散文集《围屋乡关》获赣州市精品文艺工程资助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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