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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惠芬|腊月的记忆

哈哈


丝路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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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腊月的记忆


此刻,窗外飘着小雪,却显然与腊月无关。

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今天是腊月二十一。惊讶,日子过得如此之快,居然真的已到年尾了。腊月,或许该做点与过年有关的事了,然而,似乎又的确不知道做些什么,才能让人有些许即将过年的激动与期待。

有些记忆大概是刻在生命里了,以为久远的足以让人觉得是前世的故事,但那些曾经的生活片段却总在不经意间会突然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一如昨日。

杀年猪

大概从腊月初十开始,老家的村民们便开始陆续宰杀年猪了。村里的屠夫也便开始忙碌起来,今天东家请,明天西家请,有时一天要宰杀好几家的猪,从早到晚,忙的不亦乐乎。轮到哪家了,哪家的主人便会早早地在灶间大锅里烧上水,并请来年轻力壮的邻居们,准备好捆绑猪的绳子,盛血的盆子等等物什,一切准备停当,就单等屠夫的到来。等屠夫来了,院子里就热闹起来,大家伙说说笑笑,七手八脚的捆好待宰的年猪,猪嚎叫着,挣扎着,但依旧被男人们摁倒在院子中的小方桌上。不一会儿,猪没了声息,灶间却忙碌起来,女人生起了火,烙起血饼来。男人们将烧开的沸水一桶桶的倒进一个可以装得下整头猪的大木桶里,然后将被宰的猪抬起来放进去,木桶里冒着白色的热气,他们则撸着袖子,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互相打趣调侃,或者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一年来村里的大事小情。小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男孩子们将猪尿脬吹得如同一个大大的气球,或当排球打,或当足球踢,有年龄小的被撞倒了,便坐在地上哇哇的哭,见没人理,又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追着猪尿脬去玩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灶间已飘出了煮熟的肉香味,男主人按照村里的习俗,照例请来了村里年长的老人来吃年肉,堂屋的炕上早就摆好了炕桌,老人们脱鞋上炕,围着桌子分坐在炕桌四周,女主人端上热气腾腾的一大盘年肉,一大盘撒了绿色蒜苗丝的炒血饼,大家便在寒暄中动筷子了。

屠夫按主人的要求熟练的将猪肉卸成大块小块,送进厨房,灶间便响起女人“当,当,当”的切肉声,她们要将这些肉切成小块,炒至半熟,撒上盐,做成“臊子”搁在大缸里,可以吃半年或者更久。家乡的臊子面若是要做得正宗,这样腌制的“臊子”是必备的。母亲常常这样做,如今想起,都满口溢香。

杀年猪的那些天,村子的上空每天都飘散着猪肉和炒血饼的香味,年味也因此越来越浓了。

“扫舍”

每到腊月,就常看到母亲看着日历,念叨着今天是腊月初几了,该干什么了之类的话,然后,就看到她在院子里或灶间忙碌的身影。我们姐弟几个自然是不会关心这事的,只盼着大年三十的到来,盼着穿新衣服的那一刻。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母亲会早早起床叫醒我们,对我们说:“今天是扫舍,你们都别出去玩了,赶紧起床帮我打扫房间。

于是,我们便在母亲的指挥下,将所有房间里桌子、柜子、抽屉里里外外的瓶瓶罐罐们,以及炕上的床单、被子、枕头等一应用品,抱的抱,拿的拿,提的提,一股脑的全都搬出来放在院子里母亲早就铺好的一张大席上。母亲和父亲将枕巾盖在头上,系在脑后,各自拿上新买来的扫把和鸡毛掸子,进屋将房间里屋顶的尘土,角角落落的平日里遗漏未清扫的地方全都清扫一遍,即使是柜子下面难以够到的地方,他们也会想办法挪了柜子打扫干净了。母亲说,扫舍这天,扫的可不只是垃圾,还有这一年的霉运,扫干净了,来年必然顺顺当当的。年少的我们信以为真。

屋子里,父母忙活着,弄得满脸灰尘。我们姐弟几个倒是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似乎院子里堆放着的很多物件以前都未曾见过,大家在瓶瓶罐罐的杂物里寻找着自己稀罕的物件,若是找到一样可心的,便举得高高的朝屋里大喊:“妈,这个能不能给我了?”母亲回道:“都乖乖找抹布把那些东西擦干净了,等会拿回屋来!”拿的人便不吭声了,噘着嘴把东西放回原处,手里却依然在那些物件里翻寻着。若是再找到“新鲜”玩意,便会又大呼小叫起来:“你们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等父母把屋子里打扫干净,我们便开始把放在院子里的家什拿回去。我们一样一样的拿,母亲一样一样的归置,摆放整齐。看到窗明几净时,已是天色傍黑了。一天下来,大家也都累得精疲力尽,然而,屋子里确乎是变了模样,因为有些家什被母亲挪了位置,便觉得家里又有了新面貌。

大概,新年就该是这般模样吧。看着被母亲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家,便愈发感觉到年的脚步更近了。

“混腊月”

我并不知道家乡人口中的“混腊月”之名的真实由来,但从记事起,每到腊月,村里人到街市上买卖年货,便都会有“混腊月”之说。

“混”在字典里被解释为“掺杂在一起,苟且度过”或“糊涂”的意思。想必,家乡人有此说法,也应该是有深意的。我以为,一者,俗话说“过年难,年难过,年年过年”,还有一说“日子好过,年难过”,这其中便有了诸多的辛酸无奈。在中国人的传统习俗里,无论你这一年有钱没钱,是穷是富,过年的时候都得给家人和亲朋好友准备好最好的待遇,一切皆有新面貌。然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如愿以偿的,若是一年到头,没挣到钱的,这“年”便有些难过了。贵州独山歌里有这样的歌词“转眼又进腊月间,三混四混了又一年。年头出门到年尾,只赚皱纹没赚钱”,如此,只能“混”了,糊里糊涂,苟且度过。二者,“混”和“红”谐音,有红火之意,所谓“混腊月”,大概也是寓意这个“年”能够过得红红红火火,一如未来的日子一样罢。

家乡的“混腊月”大概是从腊月初八开始的。每年腊八过后,县城西大街就开始日渐热闹起来。小商小贩们早早地就在街道两旁各自为阵,摆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春联红灯笼、冰糖茶叶、红豆腐、花炮、锅碗瓢盆、日历挂历年历、衣服裤子鞋、蔬菜水果、各种年货一应俱全。商贩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双手交互插在袖筒里,冷得瑟瑟发抖,却依旧满脸笑意,或吆喝,或讨价还价。行人有拖儿携女的,有推着自行车的货比三家的,也有手提大袋子,袋子里装满了年货的……可谓众生相,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街道上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亲朋好友偶遇或久别重逢热情的问候声,汽车喇叭的“滴滴”声,自行车铃的“叮铃”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热闹异常,简直就是一曲浑然天成的“春节序曲”。

这样热闹的景象会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随着除夕将至,“混腊月”的人会越来越少,街道上的行人也日渐稀少,直到大年三十的下午,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年夜饭了,这腊月也就“混”完了,所有的热闹便都浓缩到了每一个家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的进步,如今,电商、快手、淘宝等网购基本代替了以往的购物方式,“混腊月”这个曾经带着浓郁乡土气息的风俗和腊月里热闹异常的景象,似乎也已经开始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窗外,雪花依旧在飞舞,过几日,便是除夕夜了。也许,许多年后,年依旧,然而关乎年的这些过往,大概只会成为遥远的记忆,抑或只是故事里的故事罢。

作者简介: 陈惠芬,笔名:兰心。甘肃省临洮县作家协会会员。喜欢闲暇时写写散文,随笔。先后有七十多篇文章分别发表在报刊,杂志和纯文学媒体公众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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