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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晓军 贾志远|精神守望中的现实主义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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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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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精神守望中的现实主义书写

——评柏峰的散文集《远山与近土》


论及当下散文创作中的现实主义书写,柏峰的新著《远山与近土》这本书颇有些代表。既有教科书的冷峻,又有着小品的幽默,睿智含蓄而又冷静透明的笔调中,他以极其平常的心态,书写出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精神守望和追求。之所以这样说,是他这部集学术研究、生活感悟、人生百味于一体的文字中,始终散发着精神的高贵气度,体现了美学思想的丰富与包容,至少为自己的心灵提供了一处可以说话的地方。
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写有“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的句子。现在看来,作者笔下所谓的“远山”,不仅有着画卷上的磅礴气势,更有着创作艺术上无法企及的理想追求,这是作者以梦为马的执着,是审美感知中的情趣,是艺术境界的清高,既可以理解为对文化现象的认识,也可以视为散文创作发展方向的思考。近些年来,柏峰始终通过对传统文化和哲学典籍的学习,试图将其中相似或相近的表现形式、创作之道,用富含诗意的文学写作手法勾勒表现,并在创作形式上有所突破。作为一份知识分子的精神报告、读书感想,这样的格局和视域自是难得,这样的探究勇气也闪耀着作家的内在气质,至少他在改变着传统的抒情写作,带领读者体味独具特色的日常生活之美。

至于“近土”,诗人元稹在《遣兴十首》中写道:“莫学蚯蚓辈,食泥近土涯。”诗里虽在嘲笑蚯蚓食土,但从作家超越以往经验的审美感受而言,这里说的却是创作一定要接地气,寻求各种接触来贴近生活。可以记录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人和事,可以叙述自我成长的一段经历,也可以是与人交往的种种记忆。远山与近土虽有着天壤之别的跨度,却在不经意间架构起了一个真实的世界,在这个独特的审美空间里,如何回归心灵,如何自然流露个性,都成为了看似寻常,实际上却是艺术张力的再造。如《阅读马克思》是为满足心灵的需要再继承中创新;《说董仲舒》是围绕如何提出具有原创意义的学术思想观点,来切当世施朝政;《祖屋》虽黯然失色却永远温热着灵魂;《散文这样写的可能》看似在解读理性的论述,实则是对新文化的期盼。澄澈的心境中,或是随缘而化的单纯,或是生活常态的流露,或是精神信仰的融合,或是生命气息中的鲜活。传统的现实主义视角,朴素细腻的述写,不断地丰富着人生的体验认知,激起着作家对当下散文创作的反思。其实也就是说,创作可以糅杂进诗和远方的情感中,却不能迷失于这个时代。
从创作的时间上看,收录在《远山与近土》中的作品颇为“杂乱”无章;但就整体性而言,这些内容却又融合着不同时期的创作历程。应该说,这些作品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文化书写,有着新的气象和特质,一定意义上也拓展了散文的题材,呈现出多样的表现风格。尤其是那朴实风格下的厚重与风趣,有着很强的可视感和画面感,悄无声息地表达着生存哲学和人生态度。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些包容并蓄的作品是柏峰对世界的“诚”的坦白,在引发人的共鸣的同时,也呈现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即“文字就是我对世界的‘诚’的坦白”。

也可以这样来解读,这是柏峰关注现实、呈现存在的初心所在,也是他立足这个时代,试图在散文题材和写法上,糅合历史文化生活和现实生活的情怀表达。无论是表现生活宏阔,还是关注生命幽微,这些生活的真实情态中,都不乏作家客观冷静的感受,独立人格和精神自由的共鸣。众所周知,散文创作更需要在思想深处实现与历史的对话,在文字中构筑起开阔的视域,在时间的跨度中满足自我对命运、生存等现实问题的思考,实现自我对世界的认知和诠释。不难发现,在《远山与近土》这本文集中,柏峰始终追求的是渲染后的质感,在他文人意味的笔触下,弱小的秋黄花、破败不堪的祖屋,甚至还有不起眼的红薯,看似碎片化的内容都变得温润起来。当然,作家不是简单记录或阐述这些物事,更多地用心思考着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间的特殊联系。这种写法有着自我叙事的张力,有着对于行为意义的追问,还有着从“思想性”“本土性”视域下的积极审视。于是,带着原始自然美的秋黄花,敢于张扬性格和冲天香气的菊花媲美;于是,从传统典籍的学习中,明白了乡村院落修建所蕴含的道理;于是,质朴的红薯花便有了紧贴土地的旺盛之气。这些形象生动有趣,有着很强的现实性和代表性,这无疑是知识分子安贫乐道的自我塑造,也是审美幻象的情感表达,更是对现实世界的深刻理解和发现,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都是文化的性格。
社会发展中的精神守望,其实也可以浓缩为人的成长经历。强烈的现实关照下,对灵魂彼岸的寻觅,让柏峰在困惑、迷失中不断地体悟着世态。独特的体验下,作家对文学的研究和历史的探索,也便表现在了生命的思考、乡土意识和精神的坚守等方面,可以说,柏峰个人语境的诗性表达,有不为人知的爱意深情、有闪烁着耀眼的华彩、有孤绝情怀下的悲悯。虽然这样,但他的精神主旨却以时代境遇下的价值取向为刻度,在精神的救赎中始浓郁着人生哲学。鲜明的特性之下,是作家对现代与传统转型的思虑,尤其是面对特定时空下的这些意象时,更习惯于从独特视角中去重构审美,在现实主义的抒情维度中,不断挖掘蕴含其中的丰富意义。如“老实说,尽管阅读了这套全集,也不敢说就真正读明白了马克思,没有,真的没有读明白。”其实,明白和不明白只是一种感觉,于读书人而言更是一种快乐、一种享受、一种极致。那些枯燥无味的哲学著作,即便读起来艰涩难懂,但也有着意想不到的趣味横生,毕竟它和理性、心灵、价值相关,同样能给人带来无法言说的乐趣,此类笔法在《说董仲舒》《说韩愈》《说朱熹》《说王阳明》等文章中表现较为突出。腹有诗书气自华,精湛的写实手法下,作家毫无保留地把生活中的人情、物事中真情流露,使得作品更加自由无拘,臻于完美,从中可见起学术功底与文学修养的扎实。

作为物赋形的性情之作,柏峰的《远山与近土》闪现着美学的思维,外化着生命的精神,书写着意义的构建。尤其是从具象到诗意的转换中,给这些文章以传统意识中的深度创造,将文学与史实有机契合,认知和体验共同表达,还糅杂了许多传统、非传统的抒情色彩、思想寄托、审美幻象。鲜活的文字,丰富的情感,不断赋予着散文以新的表现形式。在《秋黄花》中,仅仅是“见过那一次之后,便也再没有见过,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一株生长在关中平原辽阔的庄稼地尽头的土埝上的秋黄花”,就让作者充满了怀念。他如此感念和追忆着那段遇见的过程,在真切情义中写下了它“静静悄悄、风骨凛然”的品格。将人的品性,灌注给一株在深秋绽放的花朵,在不卑不亢的风骨中,感叹着不落巢臼的孤独。
人生来惧怕孤独,作为心态的反映,作家的孤独是在远处不可遥及,还是近在眼前俯拾皆是?对于《远山与近土》而言,孤独是净化灵魂的方式,比远山近,比近土远。“孤独的人,是强大的也是软弱的。孤独的人在思索的时候是强大的,这种强大是思想的强大。秋黄花是植物里的孤独者,孤独地开着自己的鲜花,孤独地屹立在庄稼地尽头的土埝上。”写作者即是思想者,花的孤独何尝不是人的孤独,这株不畏风雨、临寒独放的秋黄花,又何尝不是写作者的真实写照。作家在宏大的寂寞中解读着现实,在精神的气质中浸染着思考,在文化价值体系中表达着优雅,在写实笔法还原着体悟,从而教人学会用心来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抗争中,无论你如何的奋勇,生活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一个人在战斗。只有如秋黄花一样始终前行,从不放弃,才能“倔强地绽开笑颜,在淡淡轻寒的秋风里张扬起自己的生命,凝结着昂扬的气韵。”

平淡中的沉淀,才是生活的本真,柏峰将心中所思所想付诸笔端,流泻于纸上,以一篇篇心灵隽语般的美文叙事抒情,在美丽通透中暗含着激情,在人心柔软处撩拨着单纯,在娓娓而谈中放遂着真情。“犹如寂寞深闺里羞涩而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处子一样,纯真而率性,毫不做作,在衰草碧连天的霜地里绽开笑颜,给整个天地带来了一股清新向上的气息。”作家这样写,分明在用心构建着文章的气质。从某种意义上看,《远山与近土》的叙述中充分融合着深意,在读者面前呈现着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有生存的困境,有理想的隐喻,有精神的怀乡,有身份的焦虑,有独特的心态,等等。“看看院子里依然粗壮浓密的大树,看看满院子碧绿碧绿生机勃勃的青蒿,看看残存的黄土老墙上斑驳的苍苔,看看雨后一片一片疯长的草。是啊,这座有着上百年历史的祖屋,现在,孤零零地飘摇在故乡的风雨中,过去的邻居早已经搬迁到向阳的临近大路的地方了,只有院子里的青铜树还枝叶茂盛,默默地守护着祖屋。”这是《祖屋》中的段落,作者用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故乡祖屋的样子,那种人去屋空的颓圮和岁月沧桑,在一瞬间就让人嗅到了乡愁的滋味。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那么一处摇摇欲坠的祖屋,它是童年时代的无忧无虑,它是几代同堂的其乐融融,它是炉膛中柴火的温暖气息,也是遮风避雨的小小港湾。当我们离开家乡,踏上人生的远征,总免不了会在世事飘零的遽间,思念起那座老屋和盛放在屋里的时光。然而柏峰并未将目光局限于此,而是将笔尖伸向内心的精神家园,在儒学经典中思索着祖屋与人的联系,特别是在研读《周礼》和《礼仪》的过程中,叙述着乡民的精神认同以及血肉意识,彻底弄明白乡村庄稼院落在修建和居住中所蕴含着的道理,在挖掘儒家学说根源的基础上,得出“儒家学说的高妙之处在于,不断地升华自己的学说,从家到家族到社会到天下结成一个整体,规范和引领了我国从古典时代走到现代社会,从而成为主流文化和精神文明”这一深邃的意义。
归根结底,祖屋是自我审视中的乡愁,是琐碎人生中的疼痛,面对这些留存在年少记忆中的广厦,作家在心怀亲情的唏嘘感慨后,又得转身去面对城市里鸽子笼般逼仄的蜗居。也是,无论你在城市住得多么宽阔亮堂,都无法做到与自然亲密无间。人和植物一样,都是从土地上长起来的,离开了土壤总会变得不健康。于是,我们只能在心里默念“那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地方,记录着一家人的悲欢离合,也庇护着家族的每一个成员。无论走得有多远,走得时间有多久,总是要回来的,回到这虽然黯然失色却永远温热着灵魂的家。”

其实,人是不怕乡愁的,怕只怕乡愁没有了着落。“乡村逐渐消亡是让人非常惆怅的事情,也是这个历史空间最显著的变化。这个变化。确实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乡村的历史就要终结了。废墟与遗响,往往会引起人的悲壮的情绪,这种情绪容易宣泄工业化带来的弊端与人的不适。”随着城市的发展,很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城镇化,乡村正在不断被蚕食着,那些用来盛放人们思念和感伤的土地,正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次消失,多年以后,人们只能对着被推土机铲平的废墟来遥寄相思。作家此时的心情是伤痛的、悲哀的、也是无助的,他在写下这段话的同时,大概也感受到了沧海桑田的无奈,也只能用文字来延伸着记忆。这确实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人在年幼时都向往着城市,可真正来到城市的水泥森林时,却发现这里并非梦中的世外桃源,又会转头回望乡村。在工业化、城市化不断推进的现实下,传统乡村快速凋敝着,而城乡一体化也在消除着城乡的差距,乡村如何发展,乡村如何振兴,都成为了作家心中最深刻的思考。
现在看来,《远山与近土》中很多的篇幅,都在描绘着这些濒临边缘的事物,让人读后感到痛心伤怀,但柏峰却用自己“深情的理性”,逐一将这些即将消失的碎片重现整合,从而让这些文字变得发人深省。所幸的是,他通过写作这一途径,在为这些问题寻找着答案,就像是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烛火,用温暖、炽热抵达很多人的内心,照亮着那条曲折的人生之路。
——原刊2020年春季号《陕西终南文化研究》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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