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郑东在家与父母冥思苦想有没有哪门子亲戚可以走动，据说若是县里有人可以分配到城区学校。全家人想来想去，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想到有这门子亲戚，倒是表哥在省直单位上班，去了一趟没有准信，也就作罢了。一车子回来的一群人又聚到了教育局的大院里，递上身份证，领导问声“去哪？”“回本乡。”一张富含着重大意义的“纸”拿在了手上，没有过多的停留，郑东坐上了三轮车赶紧到乡教办报到。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一位已是乡政府干部的曾经的老师。老师拿过郑东的调令，看了看，说“毕业了，今年你们有好几个人，要找找关系，不然会分回村小。”他若有所思“找谁呢？”调令交到了教办室，回到家里，便与父母说了路上的经历。全家人又在想着该找谁活动？据说，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得到准信“分配至中心小学。”母亲想到了一位，父亲也想到了一位，于是他们分头行动，去“找”这些关系。很快地，父母回来了，说“他们答应了，让放心。”但本打算“表示”的“意思”却没有送出去，这让一家人又多了些许烦恼。而不时的有各种信息传来，有人说那个谁家的找了乡党委书记还在饭店请客了，有人说那个谁家的找了财政所长已确定了。郑东开始烦闷，没事就躺在床上睡觉。父母又不断地去找先前的那门子亲戚。 此时，郑东听说往年有人进了中学，他也想。于是，自己想到了一位，便让母亲一起去找，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只要有一个人进中学，就是你。”没有花费传说中的“意思”，甚至于一顿饭也没吃。最终，同时分配的几个同乡都进了条件相对较好的中心小学。教办室开了一封干部介绍信，进了中心小学，见了校长，戴着副金边眼镜留着鲁迅先生一样胡须的瘦瘦的中年人。校长与郑东简单地聊了几句“小郑，学校条件有限，年轻人要多干事，现在正在建校，暂时安排不了住宿。”
很快地便分课了，带语文兼班主任。郑东对学生要求挺严格，加上皮肤黑，给人一种见了就怕的威严。加上体罚盛行，他也有一根专门用于惩戒学生的竹根。孩子们对于新老师更多地是一种尊重和新奇，尽管有不少人挨过他的竹根，但都爱跟着他玩。因为小郑老师也用竹根打自己的手心，而且很响很响。每一节课都有新故事，他会将每一篇课文后面的生词重新编成一段有趣的故事说与孩子们听。五音不全，却让孩子们唱自己的班歌。放学后，将孩子们留下背会书，再排着整齐的长长的路队回家。语文教学重点是字、词、句以及作文，小郑老师对于学生的要求特别严格，要求每篇课文会背，而且课后读读写写要堂堂听写。期末统考，他所授班级学生考了全乡第一名，让他非常兴奋。国家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检查验收，听起来很高很大，但经历过的人都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
对于郑东而言，这可是走上工作岗位面临的头等大事、要事，根据学校安排，必须将学籍表上的孩子如数找到班级，做到人籍一致，一个都不少。其实，大部分有学籍的孩子都在班级的，只有极个别的几个特殊情况的，如残疾等。有个聋哑孩子，他与另外一位同期分配的老师去了好几次，家长才同意其到校上学。现在看来，这真是应了那句“聋子的耳朵是配相的”，这样的孩子即便坐进班级，又有怎样的现实意义？倒是让小郑每天坐立不安，家长有言在先“老师，我儿子若是被人欺了可就找你。”还有两个孩子，智力比其他孩子稍微差了些，但也被“请”了回来，还是“包车”去请的。他们到了班级，其他孩子就像见着“外星人”一样，每到下课便围着这几个孩子转。他们都是不会写名字的孩子，这可苦了小郑老师，费了很大功夫也没能让他们有所进步。加班干活，有很多资料要充实，校长责成教导主任分配工作，由几个年轻人打突击。郑东分到的任务是写劳动技术、美术等备课笔记，手都写麻了，后来竟成了垃圾。工作之余，“80分”、“斗地主”成了他们的业余爱好。偶尔的也会带点“彩”，不过那是不上讲的。很快的，普九检查开始了，大家如临大敌。听校长说“有一所学校，老师骑在墙头大喊‘检查组来了，检查组来了’”。这可能是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但更多地是无奈与辛酸。普九验收顺利通过，压根就没来郑东所在的中心小学，大伙都松了口气。让他没想到的是竟有意外收获，前期加班还发辛苦费，对于月工资仅有三百多点的人而言一百多元的加班费可不是小数目。这让郑东很兴奋，甚至于对校长充满感激。劝来学校的几个孩子又各回家了，一切恢复了原样，只是通过这件事让他觉得教育上的大事有时就是“扯淡”。作者简介：施训洋，庐江县庐城镇罗埠学校教师，庐江县作家协会会员，皖西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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