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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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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模糊的记忆
父亲去世近四十年了，这漫长的时光，足以让一个人淡出记忆，即使最亲的人。
在我模糊的记忆中，父亲是生产队里的保管员，经常胃疼。那时我在生产队大场的一间破旧场房上课，老师是村里的民办教师，上课教了什么我记不清，只记得每天我们上学很迟，父亲背我到学校之后就去库房清点东西。我呢，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在大场的院子里用墨棒（电池中心的墨棒）画生字，然后进教室上课。我们的教室里，只有一张木桌，老师当讲桌，其余的座位都是土质的，高一点的土台台是桌子，低一点的是凳子。家庭条件好的，会从家里带来小木板凳。夏天小土凳还好，冬天一屁股坐上去，不到十分钟凉气渗入身体，肚子咕咕直叫。父亲给我用麦稷扎了凳子大小的草帘铺在土凳子上，浑身热热的。小伙伴们热辣辣的目光会让我优越感倍生。
中午放学时，我会去场房叫父亲带我回家，在父亲瘦弱的背上，我给父亲背当天所学的东西。中午吃饭时父亲会把特别的饭（专门为家里主劳动力准备的饭）给我拨一些，还时不时给母亲说：他在窗户外面偷看我学习的情况。父亲无意中的鼓励使我从小萌生好好学习的念头。
后来实行单干，土地分配到人。我们家女孩多，儿子少，大姐、二姐，三姐、四姐相继出嫁，劳动力除了父亲、母亲就是大哥了，我和二哥哥上学。可是大哥在生产队是拖拉机手，单干后就开着拖拉机出去搞副业，家里的耕种自然落在父亲身上。那时的父亲身体已经很虚弱，勉强可以坚持劳动。
平时的时光父亲怎样度过我不知道，周末或者节假日，我会陪在父亲身边。早上八九点我会回家给父亲取干粮和热水。每每看到大汗淋漓的父亲，我会用袖口替他擦汗，趁父亲吃馍馍的时候给他捶背，说说我最近看了什么书，学会了哪些知识。父亲总是笑眯眯地说：我娃好好念书，将来考个大学。
几年之后，我离开村小去其他村子的学校上学，与父亲的交流越来越少。父亲大多时间是在病床上度过的，家里人忙着农活，我和哥哥忙着学习，对父亲的关爱可以说是忽略了的。只记得母亲说，有一天父亲吃了凉菜，里面拌的蒜太多，引起了胃疼，并且疼的很严重。当大舅听到消息后，让母亲陪着父亲去固原二医院，大舅已经在固原联系好了医生。看病回来，母亲一直偷偷抹泪，大哥一直唉声叹气。接下来的日子里，父亲吃的越来越少，吐的越来越多，我的奖状，奖品他只是看看不再说什么。
八四年的一个午后，母亲给父亲穿上了寿衣，在哥哥姐姐的搀扶下来到院子，叫来了摄像师给父亲照了人生第一张照片，也是最后一张照片。之后的几天，父亲再也没有吃东西，只是喝水。
八月的夜色是柔和的，那天父亲比平时精神了许多，浮肿也消了不少。他攥着我的手，让母亲叫来哥哥姐姐们，用微弱的声音告诉我们，照顾好母亲，照顾好我。父亲攥我的手越来越松，我以为父亲又要睡觉了，可哥哥姐姐们的哭喊让我朦胧的感觉渐渐清晰——父亲去世了。
那年我十二岁，那年我的天空是灰色的。
作者简介:李翠萍：微信昵称沐春风，宁夏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湖北文学》《大观》《六盘山》《宁夏文艺家》《固原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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