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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作家】吕延梅|​腊梅香(外一篇)

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情感,思想,

角度,视野



腊梅香

这个春天我与鲜花有了数不尽的约会。先是腊梅,我惊奇地发现除了北湖湿地的腊梅林之外,附近还有无数的腊梅树。济安桥南路与圣贤路交叉路口往南,一直到常利路,路的两边间或种植着无数棵腊梅。一天夜里去散步,在公主路南端西侧,密密地生长着高高的腊梅树。最后发现更集中的腊梅林,在市立医院东南往北湖湾方向的路北,数百棵腊梅树挤挤挨挨地向游人吐着芬芳。那些天忙着去寻访腊梅,不论白天和黑夜,有空闲即出,流连花树下,暗香浮动,迟迟不归。
算来我已经在北湖区居住了四个年头了,庚子春因疫情没上班,每天黄昏出来散步,发现了济安桥南路有一处红梅林,清香馥郁,氤氲了半条大街。或许是与腊梅无缘,一直没有关注到。随着腊梅树越长越大,花也越开越多,花气袭人。腊梅虽然是腊月里凌寒开放,一直延续到正月末二月初,迎春花绽开第一朵笑颜之时,它们有些意兴阑珊了。严格意义上说,腊梅才是最早迎来春天的花儿。
《吕氏春秋》说:“风不信,则其花不成。”风是花的约定,蜡梅是岁的约定。

腊梅花期长,在大地萧索一片枯黄的世界里,亮黄色的花儿点亮生命的火焰,还有那些馥郁的香气,整个世界都美好起来了。汪曾祺少时,每到年末便和姐姐到后院摘蜡梅,他负责爬树,姐姐负责指点,“我们要的是几朵半开,多数是骨朵的,这样可以在瓷瓶里养好几天——如果是全开的,几天就谢了。”《红楼梦》里,宝玉在雪天里,到栊翠庵向妙玉讨来几支红梅。对于妙玉而言,把最美的花儿赠给自己喜欢的人,再高兴不过的事。看来李纨这寡居之人,深谙女人心啊。在这个春天,我看到太多的腊梅,却不舍得折一枝。也看到有腊梅枝子被人拉扯断,横垂在向上的枝桠间,那些断裂的伤口,在一片生命的青灰色惨白刺眼,心疼它们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厌恶那些为了折梅花拗断树枝的人。
陪伴自己久了,彼此就有了归属感,彼此相亲,肌肤里浸了香气,每一个细胞里都刻着它们的影子。如果我长时间离开这里,会不会想念它们?家乡的景物,对于游子,或许像诗人王维见到故乡的人一般,怯怯地问:“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窗前那树腊梅,是不是开花了呢?多少重要的人情世故作者没有问,只关心窗前的那一树梅花?近乡情怯,害怕有自己承担不了的,但那树寒梅开花是一定的,那些美好一直在家里等着,这美好的期待,一直在作者心里的。这里用了借代的手法。故乡和游子之间是一种时空的距离产生的美,隔了几十年,吹尽黄沙始见金,在异乡做客经历的坎坷和委屈,到哪里能寻得到慰藉?家里的亲人给的无私的关爱,故乡的一草一木,都浸润着情感,这些都是游子心灵的寄托,何况那一枝横斜在窗前散着幽香的腊梅呢?

朋友看到我微信里发的照片,说:“所有的花朵都是千篇一律的。”那些美和热闹,都如过眼烟云,不能在心灵上停留。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占据我心灵的,是记忆深处那些小花儿。童年的记忆仿佛黑白默片,田野里开放着惨淡的野花儿,小雏菊、苦菜花、茅草花、芦荻……它们在风里晃动着,向我招手,招唤着我。它们一点儿不名贵,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它们没有肥沃的土壤,没有绚丽的色彩,甚至没有人注意它们的存在,兀自开着,不管不顾。像极了我的童年,在村庄里,像一棵野花儿一般,自然地生长着。在无边的花海面前相形见绌,与这些大美有一层厚厚的障蔽,我被自然屏蔽在它们的气场之外。
今天中午接到父亲的电话,说一些日子不通电话了,有些想念。那一刻忽而有些心动,故乡还有一份情感的牵挂。父母在,做儿女的和死亡隔了一层;父母不在了,就直接面对死亡了。父亲还在故乡的那一头,可那田野,已被城市吞了,拔地的高楼趾高气扬地盘踞在祖祖辈辈耕种的土地上,以高价出售的楼房,不知被谁赚取了利润。石子沥青铺就的柏油路,覆盖了野花生长的土壤,那些花儿,只能在游子的记忆里勃勃生长,它们虽然没有这些花儿名贵、绚烂,却是生机不减,像童年的我在那一片盐碱地里,顽强地长大,走出来。
花殇

朋友相约,去曲阜小雪镇赏樱花。
一行四人,在春光最盛之时,穿行在车流中,去赴一场花事。
到达时已近中午,我们在乡里会了朋友,朋友做东,我们在二龙山山口一家农家饭店里小聚。吃了烤羊腿,菜煎饼,喝一点白酒,话几句家常。微醺之际,车开进附近的樱花园。上千亩樱花,胳膊粗的树正是花期。白色的居多,粉色次之。花海里徜徉,宛如在云端,仙境一般。我们是敦煌岩壁上的飞仙,袖端的飞花已飘落千年。风里疲惫的花瓣,匍匐在大地的怀里,红艳,绵软,温柔的一层。有一条小河,花瓣积于水面,看不见脉脉的流水,成了真正的花溪。落花流水春去也,天地之间,是花的海洋。酒还没有醒,花下又真真醉了一次。同行的朋友平均年龄已过五十岁,虽天南海北走过很多的地方,却都被这樱花的海洋震撼了。
曾经读过渡边淳一的《失乐园》,男女主人公在樱花烂漫之际,在花海的小木屋里相爱着死去。这唯美的结局一直萦绕在我脑际,在最美的自然里结束已经不能再绽放的人生。在愚钝的思想里似乎还不能接受这种终极的审美追求。绝望中的隐忍,置于死地而后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夸父逐日,精卫填海,这些似乎才是我们中国人骨子里的东西。

北湖大唐牡丹园的牡丹开了,一个人起了大早去约会牡丹。上百亩的花园,姹紫嫣红,雍容华贵,颇为壮观。流连花丛中,拍照是对它们的亵渎,因为照片无法还原那一肌一容的娇颜。等太阳渐渐升起,千万朵牡丹沐浴圣洁的阳光,络绎不绝的游人徜徉其间,人流花海,动静相宜。一周后,当人们感慨牡丹花凋零殆尽之时,芍药花期到了。隐在芦苇荡里的湿地花园,是伸进北湖腹地的半岛。三面环水,四面风,无数的惊喜在人们的眼底流淌。
白居易曾经写过《惜牡丹花》,“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寂寞萎红低向雨,离披破艳散随风。晴明落地犹惆怅,何况飘零泥土中。”人们热爱美好的事物,又明知挽留不住,也只能秉烛夜视,而又睹牡丹飘零,更添了惆怅。
花期是有限的,事物的美都是有期限的。这世间美好的东西有很多,就像手里握着一束玫瑰,你再珍惜它,它也会在不久后凋零的。越美好的东西越短暂,如昙花一现,如流星雨闪过太空。但是,你不会因为它的短暂而否定它的美丽。美不是以短暂和永恒来衡量的,是它本身决定的。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那些花儿在次第开放之后,落花流水春去了,仿佛攫去美好的灵魂。春意阑珊,葱茏的绿色统治了世界。花谢花飞,多情总被无情恼。如若理性战胜了感性,也不必“举杯浇愁,抽刀断水”了。这世界变得太快,物种阜盛,人生短暂,每天的忙碌并不能充盈生命。努力让心静下来,或寻访,心系山水,“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或囚居一室之内,侍弄花草,一枝一叶间,寄托回归田园的心愿。或读一本书,偶尔抬头,望着幽禁视野的水泥建筑冥思发呆,是比在人情尘网里浮沉更让人沉静。
我伸出手,想握住眼前的时光,这静谧的时刻,骄阳卸下逼人的铠甲,露出脉脉的温情。有风透过窗棂吹进来,衣架上白色裙摆轻轻晃动着,紧贴着窗玻璃的金钱草的叶子微微有些抖动。最后一朵长寿花隐去它的猩红之后,阳台上的绿植归于平静。夏天不需要太多的色彩,单一的绿色就具有强大的力量,所有树木的枝叶茂密起来,果实蓄积着能量。时间会给世界一年有一年的收成,只是我们作为个体的人,慢慢从年轻走向衰老,宛如四季的交替。
庄子在《齐物论》里阐释一个道理,万事万物都有道,从道的角度看生死“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事物对立的两个方面是相互并存、相互依赖的。虽然这样,刚刚产生随即便是死亡,刚刚死亡随即便会复生。如果“得其环中”,即可“以应无穷”。抓住了大道的枢纽也就抓住了事物的要害,从而顺应事物无穷无尽的变化。如果想不明白,就是愚昧之人。
花谢花飞,本是自然变化,人生走向衰亡也是自然。只要珍惜时间,做有意义的事,哀叹人生短暂,岁月无情,实是庸人自扰。

作者简介:吕延梅:笔名,绿叶子。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有作品散见《山东文学》《散文百家》《当代小说》《齐鲁文学》《岁月》等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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