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高峰期，上车成了挤车。
已经放过一辆了，这是第二辆。
站我前面的朋友，伸手给站起来举长了手，叫帮顾客刷卡的司机，反复说刷两次，刷两次。叫的人，给我付了公共汽车的钱。
上车后，我对朋友说，何必呢？我也有卡。
他说，难得见你坐公共汽车，缘分。
他，和我一个大院里长大，高我一年级。后来，又在一个院子上班。
都从岗位下来，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我问他到哪去？他说去中心市场买菜。
我开玩笑说，一点菜，天天跑那么远呀？能赚回公共汽车票钱吗？
他笑了，告诉我不是天天跑，只买想吃的菜，这边没有或是不太好，才跑中心市场。特地补充了一句，到中心市场，只要稍稍多买点菜，公共汽车的几元钱，赚回来那真是小事。
换了个话题问，还喝不喝酒。
过去，他喜欢喝，常喝常醉。
别看天天笑呵呵的，其实，内心很苦。
儿子小时候给庆大霉素打坏了。找的媳妇，也是残疾人。
看着他乐呵呵笑脸下隐藏的难言之苦，方才意识，原来每回的醉，都是有意找的。
他说，如今还喝。每天晚餐，一二两，养生。
真想和他喝几杯酒，找找过去的感觉。
遥想当年，他父亲，是个文革中的走资派。母亲北方过来的，家庭妇女。家里子女多，虽然父亲工资高，可家里比一般干部夫妻都工作的干部家庭要困难。
他，经常穿裤腿上加长了，屁股膝盖上有补丁褪色了的裤子。
小时候的他，总是开开心心。
本来，我是去图书馆还书。想和他多说说话，也想同他去中心市场看看。他告诉我，从妇幼医院站下车进中心市场，比我知道的中心市场大门口近了两站路。坐这趟车，这时候人最多，基本没有座位。十点多，从中心市场回来，一般人少，会有座位。
我问他是不是经常坐公共汽车？
他说，每个月要花费一百多元坐公共汽车。
心想人都退下来了，还到处乱跑个啥？我告诉他，我一百多元可能至少要坐半年，一般是一年。
却不料，他说是两岁的孙子喜欢坐公共汽车，所以，经常带孙子，坐公共汽车到处乱转。
进了中心市场。我挑了一棵青麻叶白菜，正准备上秆。他从我手中夺了过去，在手中捏了捏，放进了菜担子里，又捏了捏其它几颗，挑了一颗，说这颗好。
这里的青麻叶，比我们那里的市场便宜五角钱，是中心市场最便宜的，往里走会贵一些，这里多是农民自家种的。
我们又走了一段，我买了红皮萝卜，土芹菜。
他，一直陪我买，帮我挑。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谢谢他给引了一条捷径。猛然想起他要给儿媳妇买小尖椒，便叫他赶紧去。
从他指引的路进中心市场，走着走着，蓦然醒悟岳父岳母，还有姨父，为什么总喜欢坐公共汽车逛中心市场。
那个大呀，迷宫一样，里面的肉类、海鲜、禽鱼、野味、蔬菜、水果、杂货等等，应有尽有。
问了几次的路，才找到需出门的中心市场，到图书馆的大门口。
记得上次来中心市场，偏偏的巧，平日里公共汽车开得很密，半个小时左右才来。
上车后，一位眼熟的人，上车前，主动同我打招呼，我也笑着同他点点头。
他先上车，找了一个唯一的座位，非得让给我。
我哪好意思，我工作的单位多，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哪位，哪个单位的。
推来推去，他说我年纪大，非得我坐。
几站后，一个不留神，他下车了。一声谢谢，不及出口，只见他下车后远去的背影。
坐公共汽车的感觉真的不一样。什么的不一样，说不太准确，总之，有种开阔感，有种回归感，有种自然感，有种轻松感，有种友善感，有种亲切感……
这些的感受，也许都来于邂逅。
２０１４年１１月６日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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