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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9 先藏在你心里吧--读夏目漱石的小说《心》

刚读完日本著名作家夏目漱石的长篇《我是猫》,不喜欢。接着又读他的另一篇小说的代表作《心》,有点味道。

小说写在二十世纪初,对人性反省的自觉性,是自杀前的一封遗书反应出来的。作为小说的中心故事情结,先生的“我”留给学生的“我”遗书最后的一句,先藏在你心里吧!

将什么先藏在你心里呢?是学生一直对先生遁世与孤寂的好奇。他曾经问过夫人,夫每回都点到即止。比如,夫人对他说,先生在大学的时候,一位相当要好的同学,在临近毕业时突然死亡。尔后,又小声告诉他,是自杀。除此之外,不再突破一点点这个话题的边缘。

小说《心》写了三章。第一章《先生和我》;第二章《父母和我》;第三章《先生和遗书》。先生和我,我的叙述是学生;父母和我,我的叙述仍然是学生;先生和遗书,我的叙述,变成了先生。小说的重头戏,在第三章先生的遗书。

人性的反思与最后的忏悔,只有待到饭吃到一定的时候,喝水喝到再想喝了,或者喝不进去了的时候,才会最大程度的接近映照最真实的自己的那一块心镜。

先生,一直想在人生的镜子前,对照着,想抹干净镜子上的灰尘。

可终是没有勇气与决心,面对面交谈自己的过去。踽踽独行苍凉与最后的孤寂,必然让灵魂不得安宁,最终走向殉死的路。先生临死前,终于将心事写了出来,寄给了学生的“我”,且交代只要夫人还活着,就把这份遗书当作公开的秘密,先藏在你的心里。

先生的过去,别人是进不去的。夫人,从不向别人提起。学生的“我”孜孜不倦的拜访与交谈,以及执着的想知道先生的过去,先生给了他有了一个今后约定交待的期待。

遗书向可以交代的人公开了。先生终是从被叔叔欺骗后对任何事物任何人都持怀疑的心态中走了出来,以殉死的形式。一封遗书,将最后的心事说给了这个后生。但是,死前仍然顾及着夫人的感受。

先生曾经同学生说过:平日里见不到明显的坏人,坏人是没有模子的。只有到了关键时刻,就立刻变成了坏人。真是可怕。

先生的这话,后来在遗书中表白出来,既有对别人在钱面前变坏的心理阴影,又有自己在最关键利益得失面前的“小手段”的展示(先于K先生对夫人表白对小姐的爱,愿意娶她)。

先生的父母在他还小的时候,相继得伤寒去世。家业交给了叔叔打理。正在读书的先生,反复被催婚,后来得知被安排的对象是叔叔的女儿,自己的堂妹。拒绝后,他的家产,被叔叔大部分占有了。

至亲的人欺骗,让先生筑下了“防骗”下意识的心理防线。在房东夫人与小姐对他示好时,他揣摩着她们怀揣着“叔叔一般”的心肠,而犹豫着。“正当夫人小姐和我的关系到了这种地步的时候,竟变成了另一个人注定地走了进来的局面。他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的结果,给我的命运带来了巨大的变化。”(P154)这个人,是先生自己介绍进来的与自己特别要好的同学K先生。

其实,先生是喜欢房东小姐的。好多次欲言又止,主要是优柔寡断的性格。

后来,K先生同自己讲了对房东小姐的爱恋后。他以前程与志向为由激励着K先生,自己却终于偷偷的先向夫人表达愿意娶小姐,而且越快越好。

K先生的死,不能完全归于失恋与好朋友的欺骗。他从养父家被赶出来,以及对前途失去信心等,都是重要的原因。当然,要说导火索,那就是这段三人恋的情感纠葛了。

一切似乎与从前一样。K先生在先生面前,没有一点与跟以前不同的样子。而先生反而与K先生作了比较:“虽然我靠计谋取胜了,但在人格上却是失败的。”(P212)结果,第二天,K先生自杀了。K先生给先生留下了一封信,交待了后事,只字不提小姐。用先生的话说,是故意的回避。结尾的话:“虽然早就应该死,却不知为何活到今天。”

结尾的这句话的暗示,是无比强大的,不仅对已经死去的人,更是对活着的人。先生最后也走向殉死的道路,与这句话的强大暗示,无不有着紧密的关系。

小说的前两章,可以算作曲径回廊,是对后一章的铺垫与设伏。

一位被学生的“我”所崇敬的先生,最后为什么会对一个学生作最后的遗书交代?

这是先前先生与学生交往中,心与心的碰撞与发生的。先生的孤高与疏离社交,是这位学生的“我”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拜访与聆听,最终活络了他的一些想法,以至于最后向学生以遗书的形式,打开了心扉。

学生一再的要求先生打开他的过去,像画卷一样的展现。最后,让先生……我看到了你那毫不顾忌地要从我胸中抓住一种活生生的东西的决心。你要剖开我的心脏,吮吸那带着暖气还流动着的血潮。那时,我还活着,不愿意死,所以就约了别的日子,而拒绝了你的要求。现存我要自己破开自己的心脏,用鲜血来浇洗你的面庞。倘若在我的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能在你的胸中寄寓新生命,那我就满足了。”(P123)把心划开,自我解剖,以死亡的形式,化作最后的人生镜照,昭示人心,换取人心。

人的一生,在强大而又现存的道德准则面前,不断的用好人与坏人,良心与作恶的标准对照着。好多做过的,自己又明白的一些对不起朋友,对不起亲人,对不起道德良心的事,一旦饭吃到了一定的程度,水喝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让自醒的最基本的道德与良心浮现在自我反省的“镜子”面前。

这样的反省,既是个人人性上的,也同样是针对社会普遍现象总体意义上的反省。小说,在个人的虚构与现实社会的真实还原中,起着桥梁与媒介的作用。从这个意义上看,小说《心》是非常成功的。

                 2019年4月30日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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