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机

初春，夜晚。凌晨的街道格外清冷。路灯下，依然有一辆出租车在等着拉客。老司机五十来岁，留着平头，打着领结，一套淡蓝色的衣服虽已经洗的发白，但却透着一股干净、利索。

他看了看表，自言自语道：“哟，都快两点了，收吧，今儿是没人了。”他一边翻下“空车”的牌子，一面伸手准备发动汽车。

突然，车外有一个人在敲车玻璃，他抬头望去见是一个年青人，便摇下了车窗：“去哪儿，您？”只见车外的年青人左顾右盼，有点慌张，他便说到：“上车吧，小伙子，最后一班车了，你不坐就收车了。”年青人拉开车门，护着手提箱，人也跟着上了车。

车里放着轻音乐，年青人稍稍地缓了口气，全身瘫在后座上。

“您去哪儿？”老司机冲后问了一句。年青人赶忙坐起，略显慌乱地答道：“嗯… …那个，沿着这条街… …一直走。对，一直走。”

车灯亮了起来，马达发出轻微的轰鸣。

“嗨！等会儿，往北走，不去南边。”年青人厉声嚷道。

“唉，得嘞。”老司机打了转向灯，把车拐了个弯儿，车就冲北开去了。

“您是哪儿人呐？”老司机一边专注地开着车，一边习惯性地问道。

“山… …山东人。”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哦，山东人，那您也算是一条好汉了。”老司机打趣地说道。

“嗯，是。”年青人尴尬的脸上强挤出难看的笑容，他用右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左手死死地搂住提箱。

“您这是干嘛去啊？应该挺着急吧。”老司机看了一眼反光镜，双手扣在方向盘上，“这点儿，猫头鹰都趴窝里打盹儿去了。”

“啊？噢，看亲戚，亲戚得了重病，现在正在医院呢。这不是连看病的钱都带来了嘛。”他把提箱稍稍松开，露给老司机看，老司机刚一侧头，他又护住了提箱。

他干嘛老抱着提箱不放啊？老司机心里打了一个问号。而且从上车开始，这年青人就不正常。老司机心里盘算着，决定试试他。

“您是干哪行的啊？”老司机漫不经心地问道。年青人像被蝎子蜇到一般，在座位上抽搐了一下，“厨… …厨子。”他含糊不清地回答。

“厨子？”老司机故意升高了语调，他想看看年青人有什么反应。

“噢！”他似乎恍然大悟，“给厨师打杂的，就是洗洗盘子洗洗碗，杀鸡宰鱼之类的。”

打杂的，那就更不应该有那么多现钱了。老司机心里默念道。

那他老抱着箱子干嘛，难不成箱子里… …老司机神经一紧，车身晃了一下，箱子里发出一点儿响声，声音虽然很小，但老司机听得出来，分明是铁器撞击的声音。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老司机心里默念着。他干这行已经二十年了，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但今天这个年青人言谈举止甚是怪异：从没见过打杂的会这么有钱，另外，箱子里装的肯定不是钱。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条街根本没有医院。

老司机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开着车。

窗外的树木快速地向后倒去，只有车前的灯光洒在街道上。忽然，老司机努力回忆着街道两旁的建筑，他猛然想起来，再往前走几百米有一个警察局。他思量了一下，最后咬定了牙：嗯！把他送去警察局。

老司机谨慎地瞄了一眼后视镜，看到那个年青人神色慌张，四处张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老司机定了定神儿，脑子里飞速地想着解决办法。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流逝，警局也在渐渐迫近，老司机望眼欲穿的救星却迟迟不肯出现。

终究还是开过了警局，老司机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吹得无影无踪… …

“嘀――”一阵尖锐的喇叭声打破了绝望，后面终于来了一辆小轿车，老司机的眼中又闪现出了希望。

老司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了试安全带。忽然，老司机猛踩刹车，出租车速度骤减，而紧随其后的小轿车却来不及反应，向出租车撞去，然而，老司机以极快的速度换了档，向左一拐，车便轻巧地调了头，老司机刻不容缓地向警局开去。

原先坐在后座的年青人，早已被强大的惯性甩了出去，头重重地撞在椅背上，右眼角磕出了血，迷迷糊糊地瘫在后排，箱子也七仰八叉得撂在一边。

迷迷糊糊的年青人被抓了起来，开箱检查：两把砍刀，两把斧子还有一把仿真枪。而那个年青人，是前几天通缉的在逃犯，已有两条人命在手。

事后，老司机在被采访时说道：“当时就是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我也没多想，去警察局查一下，如果没事就最好，万一有事呢。你看，幸好抓住了，不然还不知道这种人又要干出什么坏事儿来呢，您说对吧？”

 

作者简介：韩绍强 ，笔名小强，学生，爱好文学。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