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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记 || 张帮海


悠长暑假又至,相约志同道合之友人,订机票,做攻略,怀抱拳拳之心,磨刀霍霍,携去年畅游泰国之余兴,五组家庭共计一十三人,目标直指东南亚旅游胜地马来西亚。

行程的首站便是马六甲。

马六甲是马来西亚最优美的城市!马六甲海峡的特殊地位,让这个城市集如画风景和深厚文化于一身。除了马来人外,还有华人、印度人、葡萄牙人和欧亚人,因此带来了城市建筑多元化的特色,建筑包罗万象,中西合璧,新陈相映,以包容之姿,尽纳泊来建筑于其间,正如菜品大杂脍,铺排得恰到好处。鸡场街乃华人聚居之地,如今仍保留着旧中国骑楼式结构,街道狭窄,牌匾高低错落,繁简字体融合,一如上世纪中国城镇的街道;然而一河之隔的欧式红屋却气势恢宏,耀眼夺目,近旁的白房洁白如雪,墙上对联“人间富贵花间露,纸上功名水上沤”又充满了汉文化的意蕴。红墙白屋交相辉映,路旁参天古树翠绿蔽天,整个城市整洁如新。马六甲海水穿城而过,穿梭于红墙白屋间,岸堤花卉娇艳,参差错落,绿树垂柳,恍如画中仙境。无奈此行过于仓促,未能抽出时间到马六甲海峡瞻仰连接太平洋与印度洋的国际海道,颇感遗憾!

行程的第二站是吉隆坡,吉隆坡的亮点是夜色。走出车站赶往酒店的时候,已是傍晚,来了一场倾盆大雨,心中难免失落。吉隆坡只逗留一晚,如此天气,如何欣赏夜色?幸好东南亚的雨都是来去皆匆匆。晚饭后已经云开雨霁,于是直奔标志建筑双子塔而去。无论你在这城市的任何角落,你都不会迷路,双子塔是如此的鹤立鸡群,直上云霄。站在楼下,抬头仰望,恍如锐利之宝剑,通体银白,直上云霄。摩天大楼并不少见,然而终无法与其媲美。因为它们是孤单的,它们要么是城市的独一无二,譬如上海金茂大厦,于繁华中傲然独立;要么彼此两相遥望,犹如相隔于银河的牛郎织女!它们就是哲学家金岳霖,诺贝尔奖奈保尔!唯有双子塔,彼此相依,心手相连,琴瑟相和,是童话里的绝代双娇,流传于世的钱钟书伉俪!灯光需要夜色,方能显其耀眼夺目,通透天地,成其五彩缤纷,星河灿烂。双子塔的灯光在夜色的浩瀚中,恣意狂欢,闪耀长空!成为了吉隆坡走向世界的响当当的名片。


第三站是此次行程的重头戏,那就是马布岛三天两夜浮潜。

马布岛的海水多变,刚出海的时候,是一片熟悉的蔚蓝;然后是浅蓝,与天空一色;游艇航行途中,又变成了鹅黄,海底清晰可见,且偶遇两只小女浴盆般大的海龟!靠近岛上,海水竟成了墨绿色,一望无际的墨绿,让人心生畏惧。沿途可见海上奇景,那就是海面上的小木屋,蜿蜒曲折却又彼此相连,可见马布岛海域的平静!到达马布岛,心中更是欢喜连连,我们入住的就是海上的小木屋!日夜皆可听涛拍岸,可观潮涨潮退!长长的小木屋一直向大海延伸,终于和大海有了最亲密的接触!整顿好行装,马上乘船出海浮潜。

马布岛浮潜要比泰国皮皮岛更有趣,这里的鱼群种类繁多,颜色各异,而且不惧生,就在身旁游来游去;海底下珊瑚繁盛,水草丰茂,群鱼穿梭期间!和色彩斑斓的珊瑚相映成趣,动静交辉。同行友人大呼过瘾,小女和同伴更是兴奋至极,几欲挣脱大人呵护,独自潜入海中,尽情享受海底曼妙的世界!晚上居然还有乐队,听着异国情调的歌曲,以啤酒和海浪涤荡心灵,闲暇情趣,妙不可言。

清晨的海岛是宁静的,整个世界都在安睡中,而海中的世界,却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刻。我特意起了个大早,观看清晨的涨潮,此时海面上升了差不多两米高,成群结队的小鱼,顽皮地齐齐跃出水面,远远望去,就像一条庞大的鲨鱼;拥有曼妙身姿的银丝鱼,快速如离弦之箭,陆续而来,就像万箭齐发;形似瑜钱五彩斑斓的尖角鱼,缓慢如爬行之蜗牛,三三两两,在浪潮中漫步;大如浴盆的海龟,不停地抬头换气。岸边也有好动的螃蟹,穿脚而过!她们随浪潮而来,于洁净的海中自由嬉戏,整个海洋,恍如热闹之街市。


傍晚在岛上散步的时候,居然非常幸运地看到了小木船,当时恰好站在木桥上,居高临下,海水洁净通透,小木船就像漂浮在天空中,如此美景,难以用言语形容!小木船狭窄偏长,宽度只容一人,长约六七米,船头尖如弯月,高高撅起。它是马布岛原住民的捕鱼和出行工具,每天潮水褪去的时候,岛民就乘着这种小木船沿海岸捕鱼,拾贝类。中午或傍晚时分,便有小孩将收获海鲜向游客售卖,品类随捕获而定!最熟悉的是常见的赖尿虾,由于每只约有小半斤,为防止它们打架,岛民竟用饮料瓶单独装起来。马布岛方圆只有几公里,原住民大概几十户百来多人口,环岛漫步,必须经过原住民居住区,同样是木屋,却低矮狭窄,破旧残败,甚至难以比拟建筑工地,然而比临而居的水上别墅群,错落有致,木屋前后杜鹃花争红斗艳,屋下海水清澈,梭鱼蜂拥,与原住民居形成了半是天堂半是荒凉的奇景,让人于仙境中,唏嘘不已。

这里的天黑得早,不到19点,天色就暗了下来,进入了晚上的状态。小岛的夜晚是漫长的,活动空间除了住处,就是一个三百来方的开放式餐厅。头天晚上碰巧有个导游和女游客同过生日,大方地请所有的游客吃海鲜,饭后岛上乐队助兴。国语,粤语,英文和马来西亚语,各种歌曲,轮流登台,好不热闹!第二个夜晚回归平静,三三两两的人,就这样坐在岸边,静静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我们买了些啤酒,三个远泊异国他乡的中年男人,吹着海风,以浪涛与月色下酒,既非把酒言欢,亦未借酒畅谈,和所有的游客,尽情地享受难得的安宁与静谧!狂欢是一群人的寂寞,昨晚是寂寞的,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此刻是思绪的狂欢。海浪酝酿,海风飘送,脑海中的世界早已天马行空起来。不恋过去,不念未来,将桎梏放空,不再执一念!我想成为一片海,能将各色汇聚而来,甘甜如清泉,浑浊如沟渠,皆能化为纯色之蔚蓝!


斗湖只是行程的中转站,停留的时间只有半天。斗湖很小,只需要步行就可以逛完整个市区,应该说最能代表马来西亚的城市特色。由于马来西亚具有相当部分的华裔,因此斗湖可以看作是一部时光机,将我们带入上世纪八,九十的中国城镇,狭窄的街道,杂错的店铺,温暖而充满历史感的商铺名称,特别是街道上往来的公共汽车,灰黑破旧,没有空调,随时可停。这就是我们的过去,眼前的一切,让我们很自然的走进历史深处。身处异国他乡,你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归属感!大街小巷,食肆店铺,随处可见华裔,主动上前打招呼,热情地解答所有疑问,眼中流露的是对唐山(祖国)的向往,他们基本上是三,四代移民的后裔,熟悉地用中文,粤语,方言表达,却从没踏足中国,看到我们,视同亲邻。身为马来人,流淌着中国人的血脉!让人倍感亲切。

最后一站是亚庇,亚庇的行程安排是三天,节目是海鲜大餐和萤火虫之旅。由于租住的是商品房改造的客房,颇有家的感觉和氛围!在海鲜与蔬菜价格相差无几的国度,自是不可错过海鲜盛宴,于是亲自逛亚庇当地菜市场,寻找最新鲜最实惠的海鲜食材,五组家庭分工合作,靓妈们喜逛菜市,包揽采购事宜;男士们亦有大厨级别的高手,一行十三人的饭菜手到擒来,色香味俱全;小朋友亦不闲着,洗刷收拾干净利落,各有分工,共同协作,其情奕奕,其乐融融!大家放开手脚豪吃,直至杯盘狼藉方才罢休!吃饱喝足之后,便准备行程,到红树林观看萤火虫。

红树林是预防海啸的最佳林木,枝干细长,叶疏,属于水生植物,对水质的影响颇大,整条河流的水呈现淡黄的浑浊,河流两岸,另一边是棕榈园林,乘坐小船行驶期间,落日斜辉,景色优美,别有一番情趣!沿途竟能看到鳄鱼,慵懒的浮出小半个头,对游客视而不见!红树林上长尾猴三五成群,在树间腾挪跳跃,自由嬉戏。夜色降临,整个红树林竟然都是萤火虫,瞬间成了耀眼夺目的圣诞树,萤火虫将夜色点亮,自由飞翔,在林间穿梭,不停地组合成充满活力和生命的圣诞树!有些游客拿出早已备好的荧光棒,不停地晃动,不一会,萤火虫竟然随着光亮,纷纷飞到游船上来,在游客的头上,脸上停留,将游船点亮,变成了缤纷的世界。身处萤火虫的世界,不禁想起了童年,那些萤火虫相伴的夏夜!


穷游十天,贯穿东西,行程经马六甲、吉隆坡至斗湖,然后是亚庇。运用多种交通方式,乘坐飞机、地铁、公共汽车;逛超市,菜市场,于下榻处烹饪享受美食!亦在南海海域边的酒吧街畅饮,香格里拉海滩观看日落,算是接地气的穷游方式,所赖有郑团长铺排打点,吴翻译全程无国界沟通呵护!在感受异国风情的同时,亦收获颇丰。感受最深的是马来人生活节奏的缓慢,即使贵为首府吉隆坡,绝大多数商铺都是早上10点以后才开门营业,茶楼、早餐店亦不例外,更别提亚庇超市晚上9点便开始逐客,沿街商铺已关门歇业安逸状况。于餐馆就餐,店客并不多,我们一行亦只有十三人,等餐时间竟超过一个小时,厨房并不着急,只为保证新鲜和质量。

在马来西亚,仿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有急匆匆的脚步,没有督促得不耐烦的声音。人们悠然自得的等待总是姗姗来迟的公交车,车小人多,却不见争先恐后的混乱和焦虑,甚至是习以为常的塞车,亦是逢人必让的从容大度。这就是马来人的生活方式,整个大马国家的浮生掠影,看似不思上进的惬意人生。还有就是马来人的善良和热情,在马六甲兑换钱币时,一团友遗漏了一个行李箱,乘车返回吉隆坡的时候才发现,此时已经距离马六甲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唯有抱着侥幸心理,拨通了兑换凭条上的电话,不料店员竟已经代为保管,爽口许诺将派人送回吉隆坡。待我们入住酒店,团友已将行李箱取回!另一团友在前往仙本那时将价值不菲的墨镜落在了出租车上,司机在我们离开斗湖之前,亲自送到酒店来。如此高风亮节之事,在崇尚信仰的马来人看来却稀松平常。相较于同行团友国内出游时遗失物品的经历,真是难以言表,更别提处处挨刀,时时宰客的旅游怪象。中国正迈入大国行列,却让走向世界、展示大国胸怀的旅游业退回荒蛮时代,不禁让人遗憾!

初踏征途纵情欢,转瞬却是归途至!美好时光总是弹指即过,即将离开大马,同行友人皆流露出不舍之情!怎奈人生总有聚散,惟盼来年,从心出发!


作者简介:张帮海,任职于佛山市南海区里水镇高级中学,曾获得佛山市文学创作活动二等奖,南海区文学创作活动一等奖,2014年加入佛山市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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