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动心灵的琴弦
——勒布仑《画家与她的女儿》赏析
2017年的第一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在家整理书柜，顺便把法国画家勒布仑(Le Brun)的《画家和她的女儿》装进一个绿色的框子里，挂在客厅的墙上。这幅画是我在卢浮宫花几个欧元购买的，虽说是印刷品，却十分精美。
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是在出版于1983年的《西方美术史话》的封面上，这本书是由广州美术学院迟轲教授撰写的,也是国内最早系统介绍西方艺术史的专著，但是,书中并无关于其内容的任何文字;实际上，就我目前所看到的无论是译著还是国内专著均没有谈到这幅画。然而，这幅画却在我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三十多年后，当我在卢浮宫看到它的原作时，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
18世纪末的法兰西正经历着政治上的大变革，1789年爆发的法国大革命，更将这场政治社会变革推向了高潮；然而，人类对美的追求从来不会因为社会的动荡而减弱，相反，处在社会动荡中的人们更需要从艺术中获得心灵的慰藉。正是在这一年，勒布仑完成了她的代表作---《画家和她的女儿》（注）。
18至19世纪的法国是一个艺术流光纷呈、艺术家辈出的时代，从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从宫廷崇尚的罗可可（Rococo）及巴罗克（barogue）艺术到巴比松(Barbizon)及后来的印象派艺术，让人眼花缭乱。从绘画的表现内容来看，经过了文艺复兴、特别是启蒙运动的洗礼，人这个“万物之灵”正日益成为文学艺术的主角。中世纪以来的圣像画为世俗的肖像画所取代，画家力求真实地再现各种人物的性格特征，注重对人内心世界的揭示、及精神面貌的描绘。勒布仑正是这灿烂艺术星光中的一颗流星，她的肖像画在那个年代所流传下的无以计数的作品中独放光彩。
“古典主义”源于古希腊罗马，歌德时代的德国美学家、文学评论家温克尔曼(Winckelmann)将其概况为：“伟大的静穆和高贵的单纯”。作为一种美学思潮，它是18至19世纪中一切艺术创作的美学范式。在绘画中，18世纪初法国画家达维特（David）在文艺复兴的基础上,将绘画中的古希腊罗马美学思想发扬光大, 赋予了古典主义艺术以时代的气息;从艺术传承来看，勒布仑无疑是属于古典主义的,您瞧,在这幅《画家和她的女儿》中，稳固的造型结构、优美洗练的线条，与不加任何陪衬的背景，无不体现着古典主义的艺术特点，画面的雅致和谐，正是“静穆与单纯”这一古典主义美学范式的最高表现。
虽然艺术史上将勒布仑归为古典主义，但是，在我看来她的画远比其同时代的其他古典主义作品更耐人寻味, 因为它闪耀着人性的光芒。在这幅作品中,母亲（即画家本人）俯身坐着，双臂围抱着女儿，女儿则搂着母亲的脖子，把脸紧贴着母亲，这种肌肤之亲的构图不仅将女儿的无限妩媚、母亲的温婉多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且将母女之爱、亲子之情渲染到了极致。
在西方绘画史上，并不缺少以母女为题材的绘画作品，比勒布仑晚近一百年的美国女画家卡萨特(Cassatt)就特别喜欢母子之爱的题材,她画过一幅名为《母与子》的画,描绘了现实生活中健康安详的妇女和儿童。然而，二者相比，勒布仑的画更深深打动着我，当我面对着画中端庄秀丽、目光温柔而深情的母亲与她天真可爱的女儿时，我的心也充满了柔情。
从1789年算起，女画家勒布仑和她的小女儿已经“相偎”了二百多年，然而，我相信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将来，所有看到过这幅画的人，都必定会与我一样，为那种“永恒”的母女之情所动容，因为它拨动了观众的心弦！
此刻，音响中正在播放着以色列音乐家麦斯基用大提琴演奏的《圣母颂》，19世纪法国作曲家古诺(Gounod)在巴赫(Bach)《C大调前奏曲与赋格》的基础上，写下了这首不朽的、充满了一种高雅圣洁氛围的作品；我想，这首曲子与勒布仑的画简直就是绝配，是的,在宁静而淡泊的音乐中，我似乎听到了孩子对母亲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妈妈，我爱你”，而母亲则将女儿抱得更紧、更紧了……
艺术作品除了审美功能外，还有社会功能，好的作品一定是使人心向善的作品，由此我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何在我国历代的绘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题材的作品呢?即使是在现、当代绘画中,母子之爱的作品也不多见，这难到不值得艺术史家、艺术评论家们深思吗?我以为一个社会只有“爱”才能和谐相处，这是任何法律的功能都无法取代的，正如一首歌所唱道的：“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已故著名美学家、教育家朱光潜先生说:“文艺不仅给人以审美的感受，培养着人们的审美观，而且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整个人格的塑造”。因此，要让“人人都献出一份爱”变成现实，具有教化作用的文学与艺术在美育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我之所以超级喜欢这幅画，是因为我从作品中听到了一种圣洁而纯粹的爱之心音，是的，爱使生命获得永恒！
2017年1月3日
注:画家还画过《自画像——与她的女儿朱莉》，现藏于巴黎卢浮宫。
作者简介：汪翊，中囯法学会会员，曾任职及任教于广东省政协、华南理工大学，大学讲师。现为律师，广州市某大型国企法务总监，法学博士研究生，广东省法律风险研究会副会长、广东省朗诵协会副秘书长，广州市委宣传部聘任的广州市书香羊城全民阅读推广大使！热爱公益事业、写作、绘画、朗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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