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雨 思 亲
黄秀芝
雨有一种神奇；它能弥漫成一种情调，浸润成一种氛围，镌刻成一种记忆。
——题记
天气闷热，人也渐渐浮躁起来。打开窗户，伫立窗前，街道上人迹稀少，怕是都厌倦出门，和我一样，在期盼着一场夏雨的到来吧。等待不免无聊甚至痛苦，但它也意味着一份憧憬，一份耐心……回忆把我带回到那个时候——
初中的时候，从家里到学校要骑二十分钟的车。那时我喜欢放学后留在教室里和同学讨论学习上的问题，有时竟忘记了时间。那时还小，有时遇到天气不好，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公路上，其实心里会怕。直到绕过那个拐弯口，看到门口那个中等身材、有点肥胖的爸爸的身影的时候，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三年的初中生活，便是这样在爸爸的等待中度过。那时的我不会体会爸爸的心情，不会去想等待中的他有多么焦急多么担心，而只知道被等待的感觉真的很幸福！我想，爸爸那时的等待就如我此刻的心境——混合了兴奋和无聊，温馨的等待，蕴含了浓浓的父爱。
滴答，滴答，雨点撞击屋檐的轻响把我从温情的回忆中唤醒，喔，雨开始下了，外面的世界开始变得朦胧，朦胧中这小雨的轻响带着我又走到了十年前——
永远忘不了查询高考成绩的那45分钟！在这45分钟中，妈妈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一次次地拿起电话又放下。妈妈始终微笑着。其实我知道，她已经紧张得说不话来。而当电话终于接通的那个时刻，她干脆站了起来，屏住呼吸走到我身旁。颤抖着我说出了那个数字“636”的时候，妈妈两只同样颤抖着的手紧紧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响亮的声音。那声音，是对我的称赞声，更是妈妈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的声音！我哽咽着，连给爸爸打电话报喜的话都说不出。看着妈妈小孩子般的开心样，快要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那是高兴的泪水，感动的泪水！当我自己终于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告诉爸我的成绩上了省第一批的时候，电话那头的爸爸笑得好开心。笑声很悦耳，很动听！
这雨声，不就是妈妈的掌声和爸爸的笑声吗？它婉转而细腻，让人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愉悦。
在外读书七年，每次回校，送我上车的都是妈妈。每次都坚定地跟她说一句“回去啦”就上车，她都是笑嘻嘻地道声“好，好，就回去”，在车里我从不敢向外望一眼，因为我知道，在某个角落，她肯定还在。她一定要等到车走，一定要等到车消失在路拐弯的地方。我不知道，每次她终于看不到载着我的大巴的时候，她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每次当我看到车窗外的她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至消失的时候，总湿了眼眶。
在一个俗得只认得物质的乡镇，许多人坚持说“读书无用”，许多人坚持说舍不得孩子背井离乡去发展。请原谅我这个农村的孩子在这里谨慎地对农村的生活氛围表示一点点的失望和鄙视。但我终究是幸运的，因为我的爸妈，他们有着与那个环境相背反的豁达心胸和开明思想。但我也知道，他们是用无数次的不舍来成全这样的选择，尤其是妈妈，多少次眼角的泪痕是我未察觉的？
雷声轰动，我猛然发现自己的眼角泪光点点，我轻轻地将它们拭去，天色越发地暗了下来，雨时断时续，时大时小，喔，这声音——
那天坐在珠海开往广州的车上，看着车窗外送我的哥哥和嫂子，我只是微微一笑，手轻轻一挥。只是车开动的时候，随着他们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想着前一天，我一个人去拱北逛街，因为信号不好，哥哥一直联系不到我，当我终于找到公共电话，给他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他焦急而略带哭腔的嘶哑的声音。他骂了我，说从五点半就一直打我电话，到六点半我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我不知道那一个钟头他是怎样在紧张担心甚至是害怕的状态中度过的。我知道的，永远忘不了的，是他那焦急而略带哭腔的嘶哑的声音。
他是我的哥哥，一直带着我，他参加工作以前，我们从没有分开过，二十四年。他说过：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肯定要爱护她。他是我的哥哥，正直真实而执着。在他面前，我可以随心所欲，我可以任性自我虚荣不顾一切。在他面前，我从不害怕，不害怕任何挫折和困难，因为我知道，他总会在我前面给我指路。
那焦急而略带哭腔的嘶哑的声音不就像此刻的雨声吗？
黑乎乎的云越来越厚，越来越沉，狂风卷起地上的杂物呼啸着，漫天的雨水霎时间顺势而下。我将窗户关好，此刻，我分明听到了另一种声音——爸爸去世时我们歇斯底里的哭声。
爸爸在弥留之际，妈妈天天悉心照顾。那时候从住的地方到医院有十分钟的路程，说长不长，但那时正值烈日炎炎的夏季，太阳无休止地炙烤着大地，暑气逼人。妈妈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盯着烈日，来回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为爸爸买菜、做饭、煲药，从没有过一句怨言，一坚持就是三个月。再苦再累也保持着最好的状态，时时刻刻为爸爸加油打气。这就是相濡以沫吧。
爸走的那天，我感到世界瞬间垮掉，所有的言语显得苍白，他用手势最后一次为我和哥哥加油，我们用哭声最后一次和爸爸对话。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人们的说话声和笑声把我带回到现实中来，我才发现雨已经停了，我再一次打开窗户，清新的风扑面而来。我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里屋传来了小侄子的哭声，我赶紧走进里屋，小孩子的哭声愈发加大，这不正是希望的声音吗……
黄秀芝，哲学硕士，中学教师。随性，自我，不喜喧闹。喜欢一切充满爱的事物，是一名宅妈。
作家平台2018 年新书征稿，欢迎大家参加，具体请点开蓝色标题查看。
《2018年中国经典散文选》《2018年中国经典诗歌选》征稿启事
作家平台(微信公众号:zjptzjpt )欢迎大家来稿，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体裁内容不限，来稿请在文后附“作者简介+照片+微信”。文章发表，会邮件通知，发表的文章请各自转发。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