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国道上的故事
——“铁娃”带我看世界（十一）
汽车行驶在从西宁到青海湖的109国道上，导游便开始解说，说着说着，发现我们全都盯着车窗外在神游，大家似乎都沉浸在这连接着神话与现实、沟通历史与现在的殊胜宝地中，身心均沿着109国道这架大地之梯升腾起一种无比的激越与震憾，正经历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觉震憾和心灵涤荡！
一、石堡城之战
和历代王朝一样，我国历史书写了无比辉煌的大唐帝国。大唐帝国也是缔造于一系列战争基础上，意图是开疆拓土。而石城堡之战恰是在大唐帝国的荣光背后，以多难敌对方之少的一例。
青海湖日月山东麓、今湟源县城西南的药水河边，有一座华石山，整个山体呈现出褐红色，肃穆庄严，正面的崖壁陡峭屹立，隐约中透露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势，两侧的山峦虽在逶迤蜿蜒中少了份险峻，但也以其绝地生壁而不可攀登——这就是“其城三面险绝，唯一径可上”的石堡城。
公元749年3月，刚刚从冰寒状态中苏醒的日月山，迎来了又一场恶战。唐玄宗命哥舒翰统领陇右、河西及突厥阿布思之兵，又增朔方、河东等部兵马共6万多，向石堡城发起进攻。由于石堡城三面临山，均为悬崖峭壁，无法攀登，唐军只能通过唯一的山路进攻，缺乏任何有效攻山武器的唐军，连正常的兵力都无法展开。吐蕃守军在此却贮有大量粮饷凭险据守，以檑木、滚石牢牢封锁通往城中的唯一山道。一天天过去了，累积在石堡城下的唐军尸体日益增多，但依然无法攻破石堡城。3个月后，按唐朝方面的说法是哥舒翰的副将以偷袭的方式占领了石堡城。那时，攻入石堡城的唐军惊呆了：让唐军死伤数百万人且3个月才攻下的石堡城，里面的吐蕃守军竟然只有400多人。而且，双方连续在多日攻防之战中，吐蕃军队竟然是零死亡。
这是一场多么令人不可思议的战争！
至此，唐朝在80多年间，为了争夺石城堡和吐蕃发起过四次大的争夺战，死伤10万余人，奏响了后来诗圣杜甫的“新鬼烦冤旧鬼哭”的《兵车行》悲歌。诗仙李白也写下了“君不能学哥舒翰，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的讥讽诗句，将哥舒翰一生蒙上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阴影。
一千多年后，石城堡之战，作为唐蕃间著名战例，纳入了北师大研究生考试题库。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千年前流淌在这里的鲜血是何等浓稠，更少有人知道唐朝在远征青海湖一带时在此付出的艰辛。
二、唐蕃和亲
日月山是西宁和青海湖之间的一道隘口，距西宁90公里，属祁连山支脉拉脊山的一部分，垭口海拔3580米。山的南北各有一个乳峰，藏语称“尼玛、达哇”，即“太阳”和“月亮”的意思，日月山因此得名。这里于1984年8月修建了两个亭子“日亭”和“月亭”。又因日月山山顶有红色的砂岩裸露，古代汉地人称之为赤岭。
公元591年，隋朝派军队护送光化公主远嫁吐谷浑王国，也是我国历史上正史记载的第一位前往青藏高原的中原王朝公主。如果说王昭君最早开辟了中原王朝和游牧王国之间的草原和亲之路，那么，光化公主则开辟了内陆公主走上青藏高原的和亲之路。
公元641年，从大唐长安城步出又一位女子，带着和亲的使命，肩负起了政治婚姻的大任，在专人护送下，走出宫门、走出长安，踏上了和亲之路，她就是文成公主。
从长安一路而来的公主，走的是一条不同寻常的路，不仅因为随海拔逐渐增高而呼吸困难，更因为这是一条走向一个语言、风俗、信仰等完全不同的陌生领域。当她们踏上日月山的垭口时，心情是怎样的沉重？
“你们看，这里是日月亭，当年文成公主走到这里，她的侍女和随从有的半路偷偷逃跑了，有的因路途遥远、高寒缺氧死在路上，文成公主站在这里，满眼苍凉、寒风凛凛，寒风吹散了她的鬓发，她拿出父皇赠予的日月宝镜看，却看不见日夜思念的父母与长安，唯见自己在风寒中被冻得失却容颜的脸庞，含泪将日月宝镜扔下山崖，人们从此用日月山来替代这里原来的名字赤岭。”我们的年轻女导游深情地讲解着，把我们的思绪带飞向一千多年前的大唐盛世，依稀看见小公主走近日月山时内心盛装的迷惑、诧异、苦楚如海啸般掀起巨浪，溢出心田，日月山上的寒风带走的是她的清泪，留下的是一段凄婉的传说。
“前面有文成公主的雕像，据说文成公主走出日月山垭口后，继续下山往西而行，悲伤依然充斥她的内心，止不住泪流成河，晶莹透亮、涓涓绵长，汇聚于此，由东向西流入青海湖。我们都知道“一江春水向东流”，而这条河流却反向而行，人们为了纪念文成公主，便为此河取名‘倒淌河’。”导游认真地讲解着并让我们到河边近距离看看。科学的论断往往在人们带有感情色彩的神话传说面前显得无力。我们纷纷下车的奔向倒淌河，似乎是用真情去亲近着公主的眼泪。
谁的悲伤逆流而来？和亲的女子，在这个垭口的轻轻跨越，她们留下的不仅仅是今天丰厚的旅游资源，更是给历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三、十蕃经幡城
在距西宁100公里地，导游讲解中突然提及一句：“你们看车窗左边，那是一个天葬台，因为109国道从这里通过，游客越来越多，这里已经废弃不用了。”车子飞驰而过，因我是坐在车子左侧窗边，所以看得真切。
依着山势用石头整齐地砌成圆形的大台子，台子的正中心应该就是剖尸台，与山对应的台子这边有塔林立，五彩经幡在风中飞舞。它虽然在连绵的祁连山和广袤的草原上显得朴素、简陋，可却是灵与肉筑起的祭坛，庄严得如同最圆满、完美的“曼荼罗”。这里，是血腥与神圣并存，恐怖与虔诚并存，阴冷与热烈并存；这里，是生命的终点，也是生命的起点，生死轮回的法轮从这里无休无止地碾过，天界、人间、鬼域在这里“融”为一个相通的大世界；这里，是藏民心中的“止贡曲佳”，翻译过来就是“不死之地”。因为人们相信，在这里举行过天葬仪式后，亡者的灵魂便飞升到天国，去往一个很好的地方。
记得很久以前，我在电视中看到过一部《天葬》的记录片，所以对藏族的丧葬习俗有点了解。在藏族除了天葬，还有水葬、火葬、土葬、塔葬，崖葬等葬仪。但天葬最为常见也最为藏族人民所能接受。
天葬葬俗受佛教影响颇深，它被视为一种具有很高功德的布施，而天葬的理论基础是大乘佛教中“六波罗蜜”思想。这是以大慈悲心为根本而修持的六种菩萨行，其中就有“布施”这一项。菩萨为了救度众生，可以将自己的一切布施出去，佛经故事里经常可见“舍身”布施的故事，比如《尸毗国王以身救鸽》《摩诃萨陀舍身饲虎》等故事，强调的都是为了救助有情众生而不惜献出自己生命的菩萨精神。同时种种异象都说明，他们的灵魂升入天界，并因此功德而成就了日后成佛的因缘。
后来，我和导游单独聊到了天葬这一话题时，导游说：“藏民不喜欢游客带着猎奇的目光看待自己民族的丧葬仪式。因为在藏民朋友看来，这是一个人一生中最为神圣庄严的时刻，也是生命中最后的时刻，‘亡人的灵魂不喜欢被人们打扰，还是让他们早早飞升到天国去吧’。”停了一下，导游接着说：“这里一些被汉化的藏民已开始接受火葬的仪式，政府是非常尊重藏民的信仰习俗，因此十蕃经幡城的天葬台被拆除了，搬到了一个清净的地方。”
也许109国道上有多少经幡飞舞，就有多少故事。
也许109国道本就是沿着大地升起的五彩经幡，定会祈福，只为这福气能够降临到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一半天堂一半人间 ——“铁娃”带我看世界（二） || 莫小语
作者简介：孙晓娟，笔名莫小语，喜欢业余时间采撷文字，在一字一句中涂描心中的意境，咀嚼品味文字的甘甜如饴，正如古人云：“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益溢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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