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胡杨泪》　　

作者：孙天青

（序） 

天际间那一株株的金黄，便是沙漠中秋天的胡杨。根植于贫瘠的滩涂，守望着千年的沧桑。经历一次暴风骤雨的洗礼，将面对长达数月的干旱和荒凉。适应了冬日的寒冷，淡漠了夏日的骄阳。肆虐的风沙不分四季的无情抽打，丝毫动摇不了树对叶的千般挽留，叶对根的万般向往。风雨过后，依然挺拔，依然叶茂枝扬。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表现得不离不弃，不卑不亢。它们抱团抗争，它们发奋图强。枝干不放弃一片树叶，树叶挺身为枝干把沙石阻挡。其情其景，催人泪下，荡气回肠！

一千年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书写着生命的奇迹，彰显的是繁衍传承中的顽强。三千年之久的岁月，是何等的壮烈，又是何等的漫长。其气势，挥挥洒洒，浩浩荡荡！

我爱你，沙漠中的胡杨！你象征的不仅仅是一种力量，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和灵魂，更是人类学习和敬仰的榜样。学习你对生活的那种态度，那就是，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永远都不要忘了，用来创造奇迹的那两个字，那就是“坚强”！

　

（001）

梦生的坚强，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梦生的名字，也充满了传奇和幻想。叫“梦生”的人，注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梦生”这个名字的来历，年轻的帅哥靓女们要想弄个明白，那你就得耐着性子，容我一点一点的慢慢讲给你听。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辽北大地，有一个叫马架子的村庄，顺着东西走向的山沟沟里，稀稀拉拉散落着不到三十户的土坯房。放眼望去，灰灰暗暗，一幅破败的景象。 

傍晚的后山坡上，几只乌鸦一直在树梢间盘旋低唱。村中的小路上，一只猫正和一条狗追逐着，撕咬着，互不相让。三三两两的八九岁，十一二岁的孩子，背着一捆捆的柴禾，一个个走在回家的路上。

村东头的老榆树下，有一个满是墙豁子的院落。一个叫淑芬的年轻媳妇，站在三间土坯房前，用木棍儿搅拌着谷糠，一边吆喝，一边敲打着盆沿儿。

“ 咕......咕咕咕咕......”

吆喝声过了好一会，才从房前屋后懒洋洋的走出了几只无精打采的小鸡儿。只见这几只鸡，慢腾腾的迈着四方步，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围在淑芬脚下，扬着脖儿乞讨般等着吃食儿。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小脚老太太，一声沙哑，从掉了门牙的嘴里生硬的挤出了几句让人听着不那么顺耳的话来。

“别喂了，喂也喂不出什么名堂，白费那功夫，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还好意思吃？要是我，我都没脸活着。”

小脚老太太手扶着门框，抬起左脚，轻轻的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烟灰，歪过头，将三角眼斜向了儿媳妇淑芬。

淑芬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又一想，算了，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有啥好说的，于是低下头接着喂鸡。

“瞅啥瞅？听不明白呀？别糟蹋那鸡食儿了，给会下蛋的鸡留点吧！”

淑芬听完眉头一皱背转过身去，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稍做迟疑，便放下手里的鸡食盆儿，捂着脸低头向外走去，不料却迎面和刚从镇卫生所下班回来的丈夫付山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淑芬？妈又提生孩子的事了吧？”

 付山伸手拦住了要往外走的媳妇，转过头朝自己的妈妈喊着。

“妈，你这是干什么呀？怎么天天吵啊？就这点破事，没完没了了？跟你说多少遍了，生不出孩子怪不得淑芬，是我有毛病，总说总说，你咋就不信那？你老埋怨她干啥呀？” 

“ 地里长不出苗来能怪犁杖吗？我活这么大岁数了压根就没听说过。女人就是生孩子的，生不了孩子还能叫女人吗？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东西，赶紧给好人腾地方。”

“妈，你说的这叫啥话呀？也太难听了吧？”

“嫌难听了？嫌难听别听啊！走啊！我又没拦着谁。”

这一吵吵，门外就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有背着柴禾回家的孩子，有端着饭碗喝着粥的妇女。

付山不愿意为了这事老跟妈妈吵，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再和妈妈纠缠下去，纠缠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街坊邻居听到了还落下个不孝的名声。爸爸去世好多年了，知道妈妈一个人带着自己过日子不容易，可她总是和淑芬过不去，这不是让付山左右为难吗？拉着淑芬的手一直没敢放开，他知道，一旦放开，淑芬就会离他而去，因为这样的吵闹，吵闹后媳妇就要走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付山，我也不想离开这个家，更不想离开你，可是，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没法再过下去了，你就让我走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淑芬说完又要往外走，付山紧紧拉住淑芬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你还要疯，你吓唬谁那？我又不是吓大的。儿子，别拦着，让她走，去了穿红的来挂绿的，凭我儿子会看病的手艺，还愁说不上媳妇吗？”

“妈，我求你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啊？这一天天的事咋这么多呢？”

“咋的？嫌你妈话多了？你个没良心的小犊子，我一个人带你过日子容易吗？我还没老那，你就嫌弃我了，等我老了那天，说不定怎么着那。自从娶了媳妇，你就开始嫌弃我这当妈的了，今天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我，你这还让我咋活呀”！

说完，小脚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拍着大腿，是放声大哭。

　　

（002）　

　　

　　小脚老太太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喊着死去的老伴儿。

　　“我说老头子哎！你听到了吗？我没法活了！你快把我接走吧！”

邻居王奶奶正喂着猪那，听到这边又吵起来了，就急急忙忙的从外边挤了进来，一边儿拉起坐在地上撒泼的小脚老太太，一边儿拿话怼她。

“付山他妈，你这是干啥呀？啊！不嫌丢人那？赶紧给我起来，上屋里去！”

“王奶奶，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我妈拽走吧。”

付山转过身，冲围观的人大声说着。

“散了吧，都散了吧！有啥好看的，都回吧！”

围观的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淑芬哪，咱俩也回屋去吧，好吗？”

“付山，你就让我走吧，我求你了！”

“我不是不让你走，我也不想让你替我背这个黑锅，可是你走了你去哪呀？”

淑芬听到这，语气立马就软了下来，底气不足的说。

“去我哥哥家呗。”

“你嫂子要是能容得下你，我不早就送你回去了吗？我也不想让你天天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我不也是为你着想吗？我也希望你好！”

“付山，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你就让我走吧，这侮辱我受够了，我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我会憋屈出病来的！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说完，淑芬就直溜溜的给付山跪下了。

　 “淑芬，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起来！”

付山一见，急忙蹲下身就往起拉淑芬。

“你先起来，咱有话慢慢说呗，跪下成啥了。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别急着走，就当这里是你的娘家，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把离婚手续办了，一旦遇到合适的，我立马把你送过去，你看这样行吗？”

“那成啥了，我不干。”

付山抬头看了看四周，寻来寻去，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老榆树上。

”你看，这天都黑了，家雀儿都落树上不飞了，要不咱儿进屋商量去，行吗？”

好说歹说，总算把媳妇哄进了屋。闹了一场不愉快，晚饭也没来得及吃。在一起过了两年多的小两口，流着泪依偎在西屋的炕沿上。

东屋那边，王奶奶坐在炕上，手拉着付山妈的手，心平气和的劝说着。

“付山他妈，你可不能这样难为孩子们，小两口过得好好的，忍心把他们俩拆开吗？你把媳妇赶走了，付山怎么办？都三十好几了才娶上媳妇，容易吗？你想让你儿子接着打光棍呀？”

“ 老婶子，付山是付家的独苗，媳妇不能生孩子，这老付家的香火不就断了吗？我死后，咋有脸去见付山他爹去？我寻思着把淑芬赶走了，完了再给付山说一个。”

“看你说的那个轻巧，有那么容易的事吗？再说了，付山可不只一次说过，毛病不在儿媳妇身上，是你儿子不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多少个媳妇有啥用啊？”

“老婶子，别听付山他瞎咧咧，都是骗人的，他那是为了护着媳妇才编出来的鬼话，我压根就没信过。”

“你信不信的那都是你儿子，人家两个人好的和一个人似的，你就生把人家小两口给拆开呀？”

“老婶子，都说这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做损的事我也不想干呀，可老付家的列祖列宗在那摆着那，不给留个后，我没法交代呀！”

小脚老太太边说边往供奉祖宗排位的地方指了指。

西屋那边，小两口也一直没闲着。

“淑芬啊！你看咱们俩在一起都过两年多了，我付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我不让你走，还不是因为我舍不得你？可留下你又跟害你似的，哪个女人不想生孩子，又有哪个女人不想当妈妈？可我却无法帮你圆这个梦。让你走吧，我又不放心，不放心的是，再嫁之前你去哪？你要是有地方去，再舍不得让你走也得让你走啊？

“付山，你对我的好我心都知道，我也理解婆婆的想法，婆婆那么大年纪了，总想着能早一天抱上孙子，可我们一直也不能帮她实现这愿望。我走后你再娶个媳妇，万一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的那？现在我们都年轻觉得没什么，老了那一天怎么办？没儿没女的谁给我们养老？我离开你没地方去，只能先住哥哥家，可嫂子又容不下我。付山，你说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咋就这么难啊！”

说完，一头扎进付山的怀里，是放声大哭。

这边哭声还没落，东屋那边又传来了小脚老太太的哭声。

（003）

　　　　

付山一听忙站起身，一边安抚着淑芬，一边朝东屋望去。这边是媳妇，那边是自己的妈，这边放不下，那边还惦记着。可惜的是，付山不会分身之术，一时还真不知先顾那头才好。

“付山，你还是过去看看吧，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外边都黑了，这功夫你让我走我也不敢走了，你去吧！”

“那你好好待着，不许动啊，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淑芬点了点头，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付山不放心的边走边回头，撩门帘儿的功夫也没忘回头看看，再三嘱咐。

“付山，你媳妇没事了？没事的话，劝劝你妈吧，我咋说也不听，越劝越大发，这天都黑了，我也该回去了。”

“王奶奶，你走啊？那我送送你吧！”

“你快忙你的吧，我不用送。饿了一天了，下班回来还没吃饭呢吧？”

“王奶奶，我这饭还没顾上吃那。我还是送送你吧，这黑灯瞎火的，别在把你摔着。”

“别送了，我这腿脚利索着呢，快回吧，这一天一天的，也真够你受的。”

“王奶奶！那你慢走！我们家这点事，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麻烦，不麻烦。邻居住着，我不来还能站边儿上看热闹啊？付山那，媳妇都怕哄，哄哄就好了。你妈那得费点功夫，那封建脑袋顽固着那。回屋吧，有事记得喊我。”

送走了王奶奶，付山先回西屋看了一眼媳妇，然后又回到了东屋。

“妈，还生气那？别哭了。”

“付山，我问问你，你还是我儿子不？”

“当然是了，这还能有假吗？”

“你要是还承认你还是我儿子的话你就听妈的，把媳妇休了，妈再给你说一个。”

“妈――，你为什么就容不下淑芬那？她对你不好吗？”

“不能生孩子，再好也没用。”

“妈――，毛病在我身上，和跟谁过没关系，你就是给我娶上十个八个媳妇那也是白搭。”

“付山那，妈就你一个儿子，没有后代，别人会骂你绝户的。”

“骂就骂呗，我不怕。”

“混账话，你不怕我怕！付山那！没有儿女，你老了那天谁照顾你呀？”

“妈，你有人照顾就得了呗，我老了那天再说。”

“儿子，不留个后，我能放心的走吗？等你再走了，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总不能活着时没钱花，死了后还受穷吧？”

“妈，你放心，等你老了那天，我使劲给你烧纸，烧多多的，然后你把钱存银行里，慢慢用，保你有花的。”

“你这是诚心气死我呀！你烧的那点钱供上我花就不错了，存得下吗？再说那边也没银行啊。”

“那明天我就打个报告，让那面成立一个。”

“别他妈的气我，滚犊子，你说了算咋的，别拿这话糊弄我。想哄我开心，想让我放过你的媳妇？门儿都没有。”

“好了好了，你是我妈，我哪敢气你呀！咱不说这个了，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端饭去。”

“别端了，我吃不下，你该干啥干啥去吧。瞧你那点出息，一个劲的往西屋看，心长草了似得，你哪是惦记我呀，你那是惦记媳妇呢，你走吧，我睡觉了。记着我说的话，赶紧把媳妇送走，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付山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妈妈扯过一床棉被，盖好后就退了出去。

付山掀开锅盖，端着饭菜就进了西屋。

“淑芬，我把饭给你端来了，你吃一口呗。”

“我吃不下，你饿你吃吧，我不吃。”

“你不吃我也不吃。”

说完，付山把饭菜往炕上一撂，就挨着淑芬坐了下来。

“付山，你上一天的班儿了，肯定早就饿了，你多少吃点吧！”

“那咱俩一起吃好不好？”

付山端起饭碗，夹起一口饭就送到了淑芬的嘴边。淑芬看了看付山，张嘴接了过来，眼泪随后就下来了。

“付山，你对我这么好，我哪舍得你呀，可没办法呀，不走不行啊！”

“有啥不行的，老太太说老太太的你待你的呗。”

“老太太说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总是这样指桑骂槐的，谁受得了啊。”

“淑芬，如果这辈子你不生孩子，当不上妈妈，你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挺亏的！”

“付山那，有不想当妈的女人吗？说句实话，做了女人当不了妈妈，是女人都会有遗憾。你对我这么好做不了妈妈我也认了，可你妈从中不依不饶的，付山那，我是真的委屈呀！”

“媳妇，你的委屈，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都是我不好，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拖累了你！” 

两个人一夜没睡，相互安慰着，没有一丝的埋怨。两个人也都是站在对方的角度，为对方着想着。如果两人有个孩子，婆婆就是再刁，淑芬也能忍受。就算不能生孩子，婆婆通情达理，不再指桑骂槐，两个人也会相亲相爱一辈子的。

小两口说话的口气一点点缓和了下来，说着说着，两个人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似乎是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了。

“淑芬那，这话咱俩也都说开了，你就再忍耐两天，今天我就到镇上找老舅去，老舅的话咱妈能听。只要咱妈那关一过，收养孩子的事就好办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孙天青，男，网名，云淡风清，辽宁朝阳人，一九六三年出生于吉林扶余。

 在部队当兵期间，从事新闻报道工作，在省市两级报刊发表新闻通讯、短评、诗歌、散文、小说共三十多篇，其中报告文学《马背上的保姆》，小说《收电费》，获年度优秀奖。

现有作品，十二万字的中篇小说《胡杨泪》，四万三千字的玄幻小说《我在酆都当卧底》，诗歌、杂谈各百余篇。

《当代原创散文诗歌精品选》

隆重征稿中，欢迎大家来稿

应广大作者的强烈要求，作家平台主编的《当代原创散文诗歌精品选》（散文卷和诗歌卷）（暂定名）即日起向海内外作家、诗人隆重征稿，欢迎广大作者踊跃投稿。

《当代原创散文诗歌精品选》由国内出版社出版，正规书号，可查CIP数据，16开，每本500页左右，精装。全国公开发行。现将有关事宜通知如下：

征稿要求：

一、散文、诗歌（包括现代诗和古体诗），字数不限。散文请在文章前写上总字数，诗歌注明共有多少行。

征稿时间：2019年12月至2020年５月底。

所有入书作者将获得“作家平台优秀作家（诗人）”荣誉称号，并颁发荣誉证书。

二、来稿请发到指定邮箱，文章后面附上150字内作者简介、联系方式（微信、电话、详细地址、邮编）。文章审核通过后会邮件或者微信通知。作者也可直接加主编微信联系。  

来稿指定邮箱：[e-mail]

联系电话：[phone]，瑞雪主编

联系微信：wxfwxf3366

联系QQ：3423330539

《当代原创散文诗歌精品选》有副主编及编委多人，欢迎有意参与者报名申请担任，可与主编微信联系。

当代原创散文诗歌精品选组委会

作家平台(微信公众号:zjptzjpt  )欢迎大家来稿，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体裁内容不限，来稿请在文后附“作者简介+照片+微信”。

来稿邮箱：[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