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二)

作者:李淑静

成业娘的孩子多，子孙也多。文静和文凤是她的外孙女，文静是王集她大女儿的闺女，文凤是梨庄她二女儿的女儿。她俩是同一年生的，文静是姐姐文凤是妹妹。小时候她俩经常住在姥姥家，几乎不回自己的家里，因为姥姥、小姨、舅妈都非常疼爱她们，表姐表哥都让着她们。在姥姥家里虽然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她们感到在姥姥家里很温暖，很幸福，她们很乐意生活在姥姥这个大家庭里。姥姥家里小孩多人也多总是很热闹的，小孩子总爱凑热闹。成业的几个妹妹、妹夫、外女、外甥都是他家的常客。还有邻居来串门的，有来 找诚业娘叙话的，有来他家 趁磨磨面的，有来帮他家挑水吃的……成业娘很慈祥很和善，成业又很热情很仁和，邻居们都愿意与他家打交道。成业的家里很有规矩，他们家从不 娇惯不孩，他家的孩子都很听话，都很守规矩。成业家亲戚很多，朋友也多，平时家里客人比较多。每次来了客人成业总是让她媳妇炒几个菜端上桌，只有父母和成业陪客人吃饭。客人吃饭时小孩子是不能上桌吃饭的，等客人吃完饭，小孩子才能分吃盛下的饭莱，成业娘常对孩子们说，要把碗里饭吃干净，不能浪费粮食，小孩子如果浪费粮食长大后就会没饭吃。每到冬季天特别冷，成业娘每天早晨在烧火做饭时总在锅下的火堆里温一壶热的洗脸水。成业总是先让父母洗脸，等父母洗完后，然后再让小孩子排队洗脸。六七十年代农村小麦面很少，人们大都吃红芋等杂粮。成业的媳妇每天都用小麦面蒸几个白面馍专给父母亲吃，他们和小孩都吃杂面馍。每顿吃饭成业的媳妇都把饭端到父母面前，等伺候父母吃完饭她才去吃。吃早饭之前，成业父亲先用石臼把辣椒和姜捣碎，然后加上盐和麻油让一家人蘸着馍吃。安顿好父母吃饭后，成业这时候总是一手端着红芋和馍，一手端着红芋稀饭，去村里的吃饭场去吃饭。吃饭场大都在村子中间空旷的地上，周围有遮阳的树木。来吃饭场里吃饭的大都是男人，他们几乎端来相同的食物，围成一个大圆圈蹲在地上边吃边议论着张村李村的事。有时成业在吃饭场也传达公社的会议精神，布置每天生产队里的劳动任务，这吃饭场 既是开会一场又是议事场。大家也可在这里畅谈天南海北的事。有时一吃就是一个多小时。小孩也也会到来到吃饭场凑热闹，听饭场的大人们讲古往今来的故事。当时几乎每村都有吃饭场，它是当时农村人吃饭特有的场所，这里有天然的空调和天然的养吧，它像一块温润的磁铁深深吸引着这些吃着粗茶淡饭的村里人。

文凤是一个犟妮子，她特别依恋姥姥这个温暖的大家庭，很不愿意回自己的家。因为她家的奶奶去世的早，妈妈照看弟弟很忙没时间照看她。由于从小她就在姥姥家长大，姥姥村里的孩子和表姐妹才是她最好的玩伴。她自己村子里的小朋友她几乎都不认识，她回到自已老家感觉像是去了陌生的地方。有一年夏天，文凤的妈妈带着他的小弟去外地她爸爸那了。她爷爷想她了，来姥姥家接她回家住一段。夜里爷爷让文凤自己睡在她妈妈的床上。由于妈妈长期不在家，妈妈屋里堆了很多杂物，还有爷爷从野地里扛回的天板(文化大革命前后破四旧，扒坟时扒出的棺材的上板)，文凤本来住在这里就非常害怕，夜里偏偏又下起了雷暴雨，雷声轰鸣，她吓得一夜都没睡着，从此她就怕回老家。有一年的秋天，文凤妈妈来接文凤回家，一路上文凤都想哭，她很不情愿地跟着妈妈回家走。快到家的时候，她听到水沟边的芦苇在凉凉的秋风中瑟瑟作响，又听到秋知了的叫声，她心里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于是就放声的哭了起来。第二天天刚亮，文凤趁妈妈还没起床，又跑回姥姥家了。姥姥一家人看见满头露水的文凤又回来了，他们都很惊奇。姥姥抱着文凤说:“你真是个大胆的犟妮子呀！昨天你妈妈为了让你回家，什么办法都用上了，刚回家一夜，今天一大早你又回来了。你妈妈在家里找不到你，不知急成什么样了。你四五岁的小孩，这四里多的路程，你咋识路呢，真能。你这么小，路上别吓着了，以后跟你妈一起来。"这个文凤跟本不听姥姥的劝说，有了第一次来姥姥家一路上的体验，她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她很自信。从此文凤经常在她家和姥姥家来回跑。有时她家的小狗也跟着她一起来姥姥家走亲戚。当然一路上，她也常常被路边的野草野花的清香陶醉过，也被豆秧枝头上蝈蝈的叫声吸引过，也欣赏到满地庄稼的开花的美景，也看到小麦成熟时金黄麦浪滚滚的状观……有时她也看到过八岔路口乱死岗里死去小孩横七竖八躺在那里的惨状，也被路边突然跑出的野兔惊吓过，也看到路边刚埋的新坟吓哭过……一路上也惊喜过，也害怕过。可这些害怕都阻挡不住文凤去姥姥家的决心。姥姥家是她最温暖的家，那里有可爱的姥姥，有最亲的小姨，有表姐表妹最好的玩伙……这些诱惑足以上让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向往着 ，投奔着，依恋着……

文凤和文静在姥姥家总好粘着小姨，小姨到哪都带着她们俩，小姨干什么她们都要参于。有一年的冬天，那是一个  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小姨和同村的几个十六七岁小的女孩儿举行请灶女的活动。她们几个在黑漆漆的灶屋里摸着下了几碗稀稀的面条，其中一碗放上最辣的辣椒，把这些面条放到灶台上。小姨们跪在灶台旁，祈求灶女下凡来指导她们学做饭，让她们变成巧妇。祈祷完以后，每个参于的人就开始摸灶台上的面条喝。谁摸到有辣椒的那一碗也不能说出声，也得忍着辣味喝下去。喝完面条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她们就这样静静的跪着。最后总有一个人被灶女的仙魂扑在了身上。于是她就在灶台前哭诉着自己的不满，其他人又是劝她别哭了，又是跟她一起说出自已的心事，说出自己的愿望。请求灶女指导自己让自己变得巧些，别再让父母责备。最后都哭成一片……就这样一直折腾到深夜才各自回家睡觉。这种活动每年都要举行一次。文凤和文静不知道这是干什么，但是她们最爱跟着小姨参加她们做这些神秘而又好玩的活动。文凤小姨也是心灵手巧的人，她针线活也很好。她做的布鞋特别好，鞋底的针线纳得均匀，鞋帮的样式做的好看，做的鞋子让人穿着既舒适又柔软。文凤小姨做鞋的速度特别快，一双大人的鞋两天就做好，他们全家人穿的鞋几乎都是她给做的。小姨在做鞋子时文凤和文静总是用纸剪成鞋底鞋帮的样子，学着小姨的做法做成一双双小纸鞋。小姨让她们把这些小纸鞋放到水井里，说这样做长大后可以变得手巧。她们总是不厌其烦的做着这些小鞋，觉得特别有意思。文凤小姨有个漂亮的针线包叫艳巾，外边是花布粘贴的里边衬了层硬板，整个艳巾包折叠起来是长方体的，展开包里面每页都有一个个小正方形，每个正方形都是一朵盛开的荷花，这荷花是折叠的可以上下拉长提起，荷花包里可以放针线，顶针等。小姨每次做针线活时都把艳巾拿出来，从里面取出针和线等，文凤和文静最爱玩小姨的艳巾了。她们把这艳巾当成一个精美的玩具。每到睡觉她们都挣着抱艳巾睡。

转眼到了1970年春季，文凤和文静都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了，她俩不得不离开姥姥家回家上学了。文静家的王集镇上有一所教育质量比较好的公社小学，叫王集小学。小学里开设了一到八年级的班级，也就是小学里设有初中，小学五年，初中三年。于是春季一开学文静和文凤又在王集小学同一个班级里上一年级了。文凤特别喜欢上学，她家距学校有3里路，她每天跟着村里几个上初中的大学生去上学。无论是冬天大雪纷飞还是夏天大雨倾盆，她都风雨无阻。由于她年龄较小总是跟不上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都是落在最后。上学的路上，路边经常埋有新坟，那些大学生常常讲一些吓人的鬼故事。文凤听到非常害怕，夜里老是做噩梦。以至于她后来长大夜里做噩梦，还经常梦到走在上小学的路上吓人的情景。有一次，夜里的月亮特别亮，文凤以为天亮了，马上起床叫醒两位同学去学校上学。到了学校月亮已落下去了，天又黑了下来。文凤才知道自己错乱了时间。于是她们三个人就躲在黑暗的教室里，又睡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同学说，咱们的教室是以前大地主的房子，听说这房子里曾有一个新娘子吊死在这里。听她这么一说，文凤她们三个人都吓得嗷嗷叫往外跑，由于声音太大，惊醒了住校的老师。为了这事她们三个被老师还罚站了一上午。不过他们罚站也是经常的事，上树掏鸟窝呀，上学路上下水沟洗澡摸鱼呀，偷着摘生产队的生豌豆吃呀……学校一年四季都上早自习，早晨放学回家，文凤看见妈妈还在搂着弟弟睡觉，没给她做早饭。她怕上学晚了，不吃饭就哭着往学校里跑。妈妈说晚一会有什么呀，可文凤怕迟到，她每天都得第一个到校，为了这事，妈妈经常吵她，文凤一生气就几天不回家，跟着文静去大姨家吃饭。文凤每到大姨家，姨夫总是让文凤和文静一起背书。文凤背书特别快，可文静就是背不会。姨夫总是这样说，文凤今后是一个上学的料子。听到爸爸夸文凤，文静就扒在床上哭，爸爸总是哄着她说，咱上学不行，长大咱可以干其他的呀，嫁个好婆家呀……

1975年的暑假里，一场大洪水把王集镇小学的教室都淹倒了，新教室还没盖好，学生只能坐在操场上露天上课。由于文静对学习不感兴趣，她坚决不再上学了，她父母也不强求她，文静从此就不再上学了，她在家里跟着母亲学做家务，带小弟弟……那时的农村女孩不知字的也很多，文静能读到小学毕业认识点字也算不错的了。文凤和文静不同，她非常爱学习。文凤的爸爸这时正好从外地调到县里工作。文凤爸不愿让女儿再这样学习了。他把文凤转到县城“文化中学"继续读初中。文凤去县城上学走的前一天晚上和妈妈谈了好长时间。文凤问:“妈，我走后谁给咱家拾柴烧？咱家的猪羊牛谁帮你喂？小弟弟谁帮你带？……"妈说:“孩子你放心地去上学吧，你不在家我多忙一点，你爸多回来点帮忙就好了，我再忙也不能耽误你上学呀！"最后文凤还是很不放心地离开了家去县里上了中学。文凤这时刚好十二岁多点。她爸爸在公安部门上班。大部分时间都下乡，工作之余还回老家梨庄帮家里干农活。文凤经常是一个人在县里读书。爸爸怕她一个人不能独立生活，夜里害怕，就安排她和供销社一个朋友的女儿住在一起。那女孩特别爱干净，她看文凤一个从农村来的小女孩什么都不顺眼，总是嫌文凤这也不好那也不行。文凤受不了她的唠叨，她又回到了爸爸的住所，跟爸爸挤在他单位的一间小房里。这间房子虽然小可文凤还是精心地给它布置了一番。她用自己喜欢的花布而做了一个小帘子，挂在屋子中间把这间小房分隔成两部分。爸爸住在外面，文凤住里面，她床前放一张学习桌，桌上放上她用小瓶子养的菜花。墙上贴上她喜欢的“草原英雄小姐妹"的画。房间的东南角放两张小桌，上面放上煤油炉子，锅，小案板……这是她的小厨房。西南角放一张小圆桌，这是他和爸爸的小餐桌。由于爸爸经常不回来，文凤放学后都是一个人烧煤油炉子做饭吃，生活完全自己料理。这样她感觉很自由，很安静也很安心。爸爸的房前有一小片空地，文凤放学写完作业，就在这片空地上种上小花、小葫芦、还有菜……她还让爸爸给她买一个竹制的兔笼子放在菜地旁，又喂了两只小灰免。每天放学时她路过菜市场给小兔捡点菜叶喂小兔。她感觉这才是她和爸爸真正的家，她很爱这个新家。实际上从这时起十二岁的她就开始独立生活了。从此她必须慢慢地学会做饭，学会自觉学习，学会大胆，学会坚强，学会面对孤独，学会与人相处……

周末她也回家看妈妈，看小姨。县城距老家走近些的土路也有二十多里路。周六文凤经常与也在县城上学邻村的同学何小侠一起走路回老家。周日下午她们俩还一起返回县城上学。回县时她们每人都从家里背着馍、面、等吃的。从家到县城要经过一条宽宽的鞍河，鞍河河水清请，河面宽宽，河面上建起了一座高高的宽宽的大木桥。她俩每次走到桥上时都是心惊胆战的，因为木板铺成的桥面已经坏了很多。她们从桥面已脱落的木板缝里往下看滚滚的河水向东流去，总担心自已掉下去。每逢这时她们俩总是相互搀扶着走过桥。俩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每人背着重重的食物，每周来回都走四十几里路，中间还要过让人惊吓的桥，有时还遇到村上的狗吓，下雨下雪的天……如果不是心中有渴望求学的信念和坚强的毅力是很难撑下去的。文凤每次回家她妈就问她上学累不累，走路累不累。她总是对妈妈说不累。妈妈你在家里干活才真累呢。所以懂事的文风到周末回家时都帮妈干活，妈妈平时忙没时间洗衣服，周末文凤回家都给妈妈洗一大木盆衣服。周日尽量走的晚一点，多帮妈干一会儿活。一个孩子只要能理解母亲的辛苦，懂得母亲的付出，她才能真正用心学习，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有个好的工作，有份稳定的收入，今后好奶回报父母亲。

读初二的时候文凤已十三岁多了。那年暑假开学后，一个周五的下午，爸爸问文凤周六还上学不上学。文凤告诉爸说不上学。爸爸说今天晚上我开会不能回家了，家里该没有面了，我买了一袋子面你带回家吧？那时文凤已学会骑自行车，正想再练练骑车呢， 于是她高兴的骑着爸爸的大自行车带着一袋子面往家走。由于她腿较短，不能蹬一圈，只能半圈半圈地蹬着自行车的脚蹬往前走，一路上也没少栽倒跟头。还好，那时公路上几乎没有汽车。从县城回老家走公路要比走土路多走十几里，全程大约四十里。太阳快从西边落下的时候，文凤已走到了离家约三里的张庄南边。一路上艰难的骑车，她本来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可这时她突然遇到了难题，一条小河挡住了她的去路。平时这条河都是干的，一条斜路从河底横穿过这条小河，就通向上面回家的近路了。可由于夏天一场场大雨水面上升了，河底的这条小路也被淹没了。文凤一个十三岁的小孩骑着大自行车，后面还带一袋面，她真不知道如何过河。眼看天就快黑下来了，她站在河边心里非常着急。这时她急中生智，她把自行车停扎在河边，到岸边的玉米地里折了一根玉米杆，用玉米杆先试一下水的深度。还好，河水并不很深，才到她腰那么深，于是她决定过河了。文凤先把面从车上卸下来，趟水把自行车先推过河，再转身趟水过去把面扛过河。这时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她也顾不了这些了。车和面都过了河，她把面重新装到车上。她抬头向对岸看时，这时她吓坏了，河对面玉米地头有座新坟，上面还盖上花圈，坟旁还隐隐约约站着一条大大的黑狗。她真有点后怕呀！趟过小河后，天已经黑下来，她推着重重的自行车走在泥泞的田间小路上，两边的地里种满了高粱和玉米。文凤推着车在黑乎乎的路上用力的向前走着。她不敢看两边黑乎乎高过头的庄稼，也不敢想象庄稼地的深远处的情景。高粱地里不时地传来飒飒的怪声，凉凉的秋风，吹着她的湿衣服，她浑身直打寒颤。她眼睛只看前方咬紧牙关加快脚步往前走。她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妈妈见她摸黑回来非常震惊，妈妈很心疼的说:“孩子哟你怎么这么胆大，敢走黑路还带了这大袋子面。"文凤说:“爸爸没时间回来送面，怕耽误家里吃面，就让我骑车送回来。因为走到张庄前面趟水才耽误了时间，所以走了一段黑路。″妈妈看她浑身泥水又走了黑路，知道她受了惊吓，马上给她了熬了一碗荆芥茶让她喝下去压压惊。妈妈说今后可不能走黑路了，一个女孩子家这样太危险。这时妈妈跟文凤讲了一段爸爸二年前的一次经历。那时你爸爸刚从外地回来，刚分配到县公安局工作。有一天开完会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你爸带着一袋给家里买的米回家走。他骑着重重的车子沿公路走到鲁村南边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这时天又下起了蒙蒙细雨。他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连人带车一下子都栽倒在路边。他迷迷糊糊地趴在路边，他感到有许多人压在他身上，怎么也站不起来。这时他听到有许多小人趴在他身上叽叽咕咕的在说话，有的说别让他起来，有的说把他抬走……不过，他的手还可以动，他从衣兜里摸出烟和火机趴在地上抽了一会儿烟，这时他心里完全明白了，他可能遇到了鬼。可这时他一点都不怕，他决心与这群鬼拼了，他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漆黑的天空连打三枪，在这漆黑又寂静夜里，这枪声听起来特别的响亮，特别刺耳。三枪响后，压在身上的鬼倾刻间都散去了。这时他感到浑身特别轻松，他坐了起来，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扶起自行车重新装好米，说了句，我带着枪还怕你们这些小鬼小小道。于是他骑上车继续往家走，到家已是夜里11点多了。他把自己的经历跟文凤妈妈讲后，文凤妈听后吓得直哭，叮嘱他以后一定不能走黑路。第二天文凤爸回去上班的时候，他又路过鲁村。他向路边放羊的老人打听，才知道前面的这条路边的小沟是解放前镇压大地主的杀人场，当时许多大恶霸地主都在这里被枪杀。文凤听到妈妈的叙述真有点后怕呀！妈妈说你和你爸都是犟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以后你们这些人会吃亏的。

上初三的时候，文凤的学习非常紧张，经常熬夜学习。为了不耽误学习，她经常吃点凉馍不做饭。她平时身体非常强壮，从记事时她都没生过病，没吃过药。可是快到初三毕业考试的时候，文凤得了一场疟疾。她每到中午放学时都要发烧，几个小时过后也烧就退了。开始发烧她也没在意，也不知道买点药吃，每天照样坚持上学。可到了第三天烧更大了，她感觉头很晕，再也不能坚持上课了。她向老师请假回家睡觉了，烧越发越高，头越来越晕，她睡在床上抬不起头，吃不下饭只喝点水。后来她整天都在发高烧，烧的起不来了，也不知是白天黑夜了，就这样天天迷迷糊糊的睡着。同学王兰跟她住在一个院，王兰每天放学回来给她烧点水喝，经历了五六天的高烧，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这时爸爸下乡回来了，他问清了病因，给她买几片治疗疟疾的药，喝完药她烧就退了。这场病文凤像过了一个鬼门关，她忽然瘦了七八斤，本来胖乎乎的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脸蜡黄蜡黄的，嘴角上也烧出几个大泡泡。说实话爸爸如果再晚回来一天，文凤也许就没命了。这次病还不是文凤过的第一个鬼门关，应该是她第二次过鬼门关。第一次过鬼门关是在她八九岁的时候。有一年暑假，她跟村里的几个小女小孩去村里的大池塘里洗澡。她先是在水边仰仰浮，不知为什么她一下子仰到水塘中间的深水里去了。当她翻身准备蛙泳的时候，一下子踩不到底了，她感到自己在往下沉，她完全淹没在水中了。这时她很清楚，她知道她已沉到了塘的深处，她有点慌了。她睁眼看时水中一片太阳光的黄色，水中是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水很凉很凉。她想我不能就这样死在水底我要活命。她决心向岸边游去，她拼命地在水中挣扎，她使劲地向前扒向前扒，水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感到憋的很难受，但她还得拼命的向前扒，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文凤的脚忽然踩着地了，她己经游到了岸边，她心里一阵狂喜，她猛地站了起来露了出水面。这时其他小朋友看到了她猛地从水下站起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实际上这时她已在水底好长时间了，被水淹的脑子已蒙了，肚子也喝了满满的水。然后她爬上岸上穿上衣服模模糊糊的回家了。到家后也不敢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妈妈。这次要不是她拼命地向前扒向前扒她肯定会被淹死的。由于她的坚强和努力，她自己救了自己，她活了过来。听大人讲经历多次生死的人，长大后会很有福气的，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这只是一种安慰吧。

这次生病过后，文凤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她每天上课无精打采，头晕眼黑，走路四肢无力。爸爸带她去中医院看病，医生把过脉看后说她是营养不良严重贫血，需要慢慢调养。这时她一边复习迎考，一边吃中药调养。初三毕业考试时，她的成绩很不理想。她没考上她渴望要上的一中，最后她决定再复读一年初三，争取考上理想的学校继续读书。

作者，李淑静。退休教师，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作品曾选入【当代原创散文诗歌精品选集】【临泉报】【今日头条】【百度】及各大网站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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