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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75:命运多舛的小妹在高三备考关键时刻,遭遇第一次磨难

小妹去了市里的高中之后,学校要求全体学生住校。小妹就这样远离了从小长大的家,远离了父母细心的呵护与无微不至的关心,开始独立的求学生活。市里那所重点高中,时间抓得很紧,学生每周只有周日下午可以休息几个小时,每月月底大休两天。回来一次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小妹只有月末大休时才可以回家一次。

家里人都非常不放心小妹,想过附近租房子,向学校申请走读,但四叔当时生意极忙,经常需要湖北,湖南,安徽出差,四婶还没有退休,每天要去学校上课。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四婶和四叔,每周日下午,都会赶到市里,陪小妹几个小时。

小妹开始每次见到爸爸妈妈,都会委屈的哭。从小万千宠爱集一身,娇生惯养的小妹,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一上高中,一住校,突然要自己去买饭吃,吃完还要刷碗。学校还要求每天叠被子,这些别的孩子看来都不是什么事儿的事儿?到小妹这里都成了翻不过去的大山。

另外还有巨大的失落,小妹之前在我们家,一大家子围着转,众星捧月,是小公主一样的存在。在初中呢,成绩优异,天资聪颖,又乖巧听话,是老师争相喜欢关注的好学生。可到了市高呢?开始与自己同龄同学的集体生活,大家都是一样的年龄,谁会一直迁就谁?谁会围着谁转呢?小妹当然不再拥有小公主的待遇。这种反差,心智幼稚又脆弱的小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的了呢。

而在学习方面呢,同学们大都是成绩优异的,才会考入这所重点高中。可以说班里高手如云,小妹一下子泯然众人也,成为同学们中,普通再普通不过的一员,成为老师的眼睛余光也不曾扫到过的学生。小妹从小引以为傲的成绩优势,消失殆尽。本来在外人面前就不爱讲话的小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内向了。

学习与生活都遇到了困难,如果有一个同龄的朋友,会让这种黑暗中艰难前行的高中生活,多一丝亮光,多一个出口,可小妹没有。尽管小妹善良可爱,聪明过人,可从小在我们家的成长环境,决定了小妹不会去主动关心别人,更不会平等的与别人去交流去相处,小妹的身上有很强的优越感,更有从小习惯的自我为中心的意识,而这些都是交到同龄朋友的大碍。

四叔四婶每周日去一次学校,除了情感上抚慰小妹,还有很实际的事情要做,比如给小妹洗衣服,洗床单,洗枕套,刷鞋子,甚至洗头发。还要带着小妹去街上,买小妹需要的一切生活用品,在市高上到高二的这两年,周周如此,小妹仍然像小时候在家一样,没有洗过衣服,没有自己洗过头发,更没有自己去单独买过一次东西。

四叔,四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从小到大,小妹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学习。

可高中后做好了吗?高一的时候,凭着初中扎实的底子,凭着自己的聪明劲儿,小妹还能勉强在班里挂个中等。高二的时候,成绩上长期失落,无法再成为众人瞩目的优异生的小妹,开始迷恋穿越奇幻小说,逃避现实。那时候的高中,管理是有很多空子可钻的,比如小妹在课堂上看小说,100多人的班上,老师根本不会注意到。比如小妹逃课不去上课,躲在校园角落里看小说,从不会被发现。比如小妹晚上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偷偷看小说,想看到什么时候就看到什么时候,没有老师查寝。

这样的情况下,成绩越来越差,直到小妹高二期末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四叔四婶才知道,原来这一年,孩子根本就没学过,都是在看小说。

四叔给小妹办了退学,让我去找领导,把小妹转到了我们学校,从高二开始念起。我记得非常清楚,是2006年8月份小妹开始到我们学校上高二。我恰好教完第一届高三下来教高二,就把小妹安排到了我教的班。这下都放心了,尽管小妹也是住校,但我天天可以见到她,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发现。为了让别的老师也多多关注一下我小妹,我特地请别的几科老师吃了一顿饭,大致聊了聊我小妹的情况,拜托大家多多关照。

小妹这个时候也似乎意识到了要重新开始,上课听课很是认真,回答问题也很积极,作业完成的可以算得上全班的典范。第二年上高二,又加上态度的转变,在第一次考试当中,小妹就考了个全年级第一,英语145分,数学满分。要知道我们学校当年是赫赫有名的,每年考上重点大学的很多,而且每年都有清华北大。

小妹成绩这么突出,四叔特别激动,好几次对我说,要是小妹考上清华大学了,他就出资,把我们四家本就连在一起宅子,再重新修修围墙,把院外属于我家的大池塘也围进院子里,栽花种草,养鱼养鸭,池塘边再修个小亭子,装上健身器材,爷爷奶奶还有他们兄弟几个安安生生在老家颐养天年,最小的孩子也考上大学了,还能有什么让老哥儿几个牵挂的事情?

小妹周日下午会回到我家,洗澡洗头,月末大放假会回到我家,当时还有我远房舅舅家的孙女也在我们学校上学,但不在我班,她俩都是同时休息,同时回到我家,彼此做个伴儿,这样一来,小妹总算有了一个朋友,无论学习方面人际交往方面,还是自理能力方面,小妹都比过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真是让我们都感到无限的欣慰。

如果一直这样顺利下去,该有多好。高二的下学期,小妹越来越多的到我的办公室去,每次都说不想进班,不想上课,都会哭一场,每次都是我安慰安慰劝解劝解,再把小妹哄进班里。我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四叔也常常过来,也觉得小妹还是从小惯的了,太任性,吃不了学习的苦。

但即使这样,小妹的成绩也一直非常优秀,尤其数学,几乎次次满分,不管题出的有多难。可能就是成绩方面的优异,让我们忽视了其他方面,总觉得小妹就是闹闹小孩子脾气,没啥问题。

到了高三,我仍然把小妹安排到了我教的班,班主任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老师,各科老师也都配得非常好。四叔高三开学特意过来,专门请了请班主任,聊了聊孩子的情况。班主任让四叔放心,这孩子至少能上个985。

高三的前半期,尽管小妹还是经常坐到我的办公室,有时无论我怎么劝解,小妹也不进班上课,但成绩只进不退,甚至超过了很多复读班的学生。我们都认为,考上大学就好了,赶紧考上大学吧!就这样,又担心又欣慰的,小妹开始了高考的百日冲刺。

百日冲刺的第二天,我在另一个班上完课,还没走到办公室,迎面走来的同事就告诉我:你小妹在你位儿上哭。我三步两步冲进办公室,抱住小妹,问怎么啦?小妹哭了很久,对我说,她一进班就听到很多同学在骂她,她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我一听,吓坏了,我了解我全班的学生,不可能会当众骂人,更何况还都知道是老师的妹妹。

我马上带着小妹去了我们学校的心理室,找到我关系很好的一位心理老师。心理老师让我出来,她单独给小妹聊。似乎过了几个世纪,门开了,小妹已经安静下来了,正正常常。我把小妹送回我的办公室,转身又去找心理老师。心理老师建议我马上带着小妹,去郑州市八院,做专业的检查。

我一刻钟也没有停,做好小妹的思想工作,带着小妹,坐大巴车,赶到了遥远偏僻的郑州八院。医生见惯不惯的开了很多的单子,一一检查,等待结果的时候,小妹又哭的泣不成声,抽抽嗒嗒的告诉我,上初一的时候,她有一次没考好,自己闷闷不乐,躺到床上睡着了,四婶回来,二话不说,照着熟睡的小妹扇了两耳光,扇醒了之后,质问,为什么不好好学,让她丢人,让她脸上没光。

我那一刻,掉下泪来。

在我们那个万般皆下贫,唯有读书高的大家庭里,我太明白父母对孩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努力读书,光宗耀祖。前面的哥哥姐姐都考上大学了,小妹作为最小的孩子,上大学是唯一的路,是必须的路。父母的爱有多深,期望就有让人多窒息,多无法反抗。

结果很快出来了,小妹子严重抑郁加焦虑,医生让马上住院。

我马上电话通知了四叔,电话里,我根本无法给四叔解释清楚,焦虑和抑郁是一种什么病。在农村人看来,胳膊腿断了,身上长瘤子了,这才是病。我说马上住院,四叔在电话中,不容置疑的命令我,让我带小妹先回去,他明天就会赶到我家。

第二天,四叔到我家,见到小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让我活不让?赶紧进班学习。小妹低着头,溜着墙根,回到了班里。

今天是周日,不上班,回忆到这里,希望明天能有空,再接着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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