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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夜读】宋江哥哥被李逵这黑厮搅乱的元宵夜

【梅轩夜读】宋江哥哥被李逵这黑厮搅乱的元宵夜

《水浒传》里的第二个元宵节是在第七十二回,《柴进簪花入禁院,李逵元夜闹东京》。

第七十一回《忠义堂石碣受天文,梁山泊英雄排座次》是《水浒传》的高潮和转折点,一百单八将都聚齐了,宋江哥哥觉得本钱也足够了,就想着替弟兄们谋个出路,找个门路给当今天子带个话儿,我们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只要您赦免了我们的罪过,我们想受招安。

想着想着,机会就来了。

话说,梁山一向无事,渐近岁终。山下弟兄们截获了从莱州解灯上东京去的一行人。原来他们都是编花灯的灯匠。按照每年惯例,帝都东京元宵节办花灯,莱州的任务是贡献花灯三架,今年又添两架,乃是玉栅玲珑九华灯。

宋江一下子有了主意,对众头领说道,我生长在山东,不曾到京师,闻知今上大张灯火,与民同乐,庆赏元宵,自冬至後,便造起灯,至今才完,我如今要和几个兄弟私去看灯一遭便回。

吴用觉得太危险,每年元宵节皇帝都要到宣德楼与民同乐,这样的重大节日帝都的安保防控最是严密,特务、便衣不计其数,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宋江说,我白天只在客店里藏身,夜晚入城看灯,谨慎点,不会有事的。大家劝不住,还是按照主要领导的意见,各自去做打前站和暗中保卫等工作。

闯祸的祖宗李逵吵着也要去,大家谁也拦不住,再说宋江也愿意让这个忠心的小弟去做个保镖,所以只好依从了他。

第二天,史进、穆弘扮作客人,鲁智深、武松扮作行脚僧,朱仝、刘唐扮做客商,各人跨腰刀,提朴刀,藏暗器,各自出发了。

宋江与柴进扮作闲凉官,戴宗扮作承局,李逵、燕青扮伴当,各挑行李下山,辞别众头领,取路登程,抹过济州,路经滕州,取单州,上曹州来,前望东京万寿门外,寻一个客店安歇下了。

此时正是正月十一日,时间还早,柴进和燕青先进城探听消息。

柴进和燕青长得模样俊俏,办事又机灵,入城先看准了一个负责治安巡查的王班直,三句好话,一杯蒙汗药酒,就把情报搞到了。

柴进换上王班直身上制服,带上治安巡查的标志花帽,揣起专用通行证,留下燕青照应现场,柴进直奔皇家大内。

柴进这一去不要紧,一下子转到了“睿思殿”,当今天子宋徽宗看书的地方。

只见大殿正面铺着御座,两边几案上放着文房四宝:象管、花笺、龙墨、端砚。

书架上尽是群书,各插着牙签。正面屏风上,堆青叠绿画着山河社稷混一之图。转过屏风后面,但见素白屏风上御书四大寇姓名,写着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四大寇姓名。

柴进一想,这一定是皇帝写了备忘的,我先给他刻了去。拔出躲藏的短刀,把“山东宋江”那四个字刻将下来,离了内苑,出了东华门,回到酒楼上。

此时那个王班直尚未醒来,柴进依旧把锦衣、花帽、服色等项,都放在阁儿内。柴进还穿了依旧衣服,唤燕青和酒保计算了酒钱,剩下十数贯钱,就赏了酒保。临下楼来分付道:“我和王观察是弟兄。恰才他醉了,我替他去内里点名了回来,他还未醒。我却在城外住,恐怕误了城门,剩下钱都赏你,他的服色号衣都在这里。”酒保道:“官人但请放心,男女自伏侍。”柴进、燕青离得酒店,径出万寿门去了。

这样的情节,您是不是瞧着挺眼熟呀?不错,这不就是八路军、武工队萧飞、李向阳这些人计赚汉奸的故事的古代版吗?

王班直到晚起来,见了服色、花帽都有,但不知是何意。酒保说柴进的话,王班直似醉如痴,回到家中。次日有人来说:“睿思殿屏风上皇帝亲笔写的‘山东宋江’四个字,不知怎么被人挖走了。王班直心想一定白天那俩人干的,但事情是从自己头上起的,哪里还敢多嘴?

再说柴进回到店中,取出御书大寇“山东宋江”四字,交给宋江,宋江看罢,叹息不已。

正月十四日黄昏,明月从东而起,天上并无云翳,宋江、柴进扮作闲凉官,戴宗扮作承局,燕青扮为小闲,只留李逵看房。四个人杂在社火队里,取路哄入封丘门来,遍玩六街三市,果然夜暖风和,正好游戏。转过马行街来,家家门前扎缚灯棚,赛悬灯火,照耀如同白日,正是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

四个转过御街,来到一个所在,外挂两面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宋江便问茶博士这里最有名的小姐是谁?茶博士说,看来您是外乡来的,里面住着的就是我们东京城第一名妓,唤做李师师。宋江说,就是和当今皇帝打得火热的那个小李吗?茶博士道,小声点,到处都是便衣,让人听见不是玩的。

宋江于是心生一个主意,唤过燕青,附耳低声说,我想见李师师一面,你去安排一下。

燕青办这种事是最拿手的,几句话就办妥了。

陪着师师,几个人坐下刚谈了几句话,忽然奶子来报皇上来了。宋江三人只好先告辞回避。

第二天,正是上元节候,宋江带着柴进、戴宗、李逵、燕青,五个人径从万寿门来,进城看花灯。

当天晚上虽然没有宵禁了,但外松内紧,安保森严,各处城门都有军士全副武装,弓弩上弦,刀剑出鞘,摆布得甚是严整。高太尉自引铁骑马军五千,在城上巡禁。

宋江等五个向人丛时挨挨抢抢,直到城里。其他人是来看热闹,但宋江哥哥心里想的还是梁山大业,他一心想托皇帝的情人李师师这个关系,让她和皇帝吹点枕头风,告诉皇上我们梁山这些人都是好人,都日夜盼着朝廷早日招安。

只要有银子,又加上燕青会办事,所以很容易就又见到了李师师。只留下李逵在外面吃肉喝酒。其他几个一块儿进去和李师师喝茶聊天儿。

李师师干的就是这个买卖,和谁玩不是玩呢?反正银子是你花。更何况,柴进、燕青都是俊小伙子,聊个天儿也很高兴的。

李师师与大家尽说些街市俊俏的段子,宋江在这方面不内行,都是柴进回答,燕青立在边头和哄取笑。

说心里话,这场面看着其实是有一点猥琐的,这哪里还有半点梁山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豪迈呀?

酒行数巡,宋江口滑,揎拳裸袖,点点指指,把出梁山泊手段来。

也就是说,宋江也装不了斯文,几杯酒入肚,撸胳膊挽袖子,那些粗鲁把戏就都来了。

柴进笑道:“我表兄从来酒后如此,娘子勿笑。”李师师道:“各人禀性何伤。”奶子说道:“门前两个伴当,一个黄髭须,且是生的怕人,在外面喃喃呐呐地骂。”宋江道:“与我唤他两个入来。”只见戴宗引着李逵到阁子里。李逵看见宋江、柴进与李师师对坐饮酒,自肚里有五分没好气,圆睁怪眼,直瞅他三个。

李师师哪见过李逵这样的人,便问道:“这汉是谁?恰像土地庙里对判官立地的小鬼。”众人都笑,李逵听不懂他们说得啥。宋江答道:“这个是我家里自小养的奴才,你叫他小李就行。”李师师笑道:“我倒不打紧,这样粗鲁的蠢人是不是有点辱莫了斯文呀?再说浑身都是臭味儿,快让他出去。”

宋江道:“这厮却有武艺,挑得三二百斤担子,打得三五十人。”李师师叫人取来大洒碗,赏了戴宗和李逵每人三碗酒,打发他们去门前坐着。

李师师回过身来,就为他们低唱了一首苏东坡“大江东去”词。

宋江乘着酒兴,索纸笔来,磨得墨浓,蘸得笔饱,拂开花笺,对李师师道:“不才乱道一词,尽诉胸中郁结,呈上花魁尊听。”当时宋江落笔,遂成乐府词一首,道是: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翠袖围香,绛绡笼雪,一笑千金值。神仙体态,薄幸如何消得?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连八九,只等金鸡消息。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离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

写毕,递与李师师。师师反复看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宋江正要等她来问,他好把此次来京的目的、想法告诉她,不想奶子又来报,皇上出宫看灯,从地道已经来到后门了。

李师师忙去接驾,准备酒菜,到院内的亭子里与皇上饮酒赏月看烟花。

宋江等人躲在黑暗处偷偷观看。

就见李师师拜在面前,奏道:“起居圣上龙体劳困。”只见天子头戴软纱唐巾,身穿滚龙袍,说道:“寡人今日幸上清宫方回,教太子在宣德楼赐万民御酒,令御弟在千步廊买市,约下杨太尉,久等不至,寡人自来,爱卿近前与朕攀话。”

宋江在黑地里说道:“今番错过,后次难逢,俺三个就此告一道招安赦书,有何不好!”

您说,这宋头领在政治上是不是有点特天真啊?你以为趁这个机会让皇帝赦免你的罪过就可以万事皆休了?

怪不得柴进都说:“如何使得?便是应允了,后来也有翻变。”

这个时候还是李逵英明,化复杂为简单,先他娘的打了再说。

却说柴进和李师师正吃酒,却教李逵和戴宗看门。李逵正没好气呢,头上毛发倒竖起来,一肚子怒气正没发付处,只见为皇帝看门望风的杨太尉揭起帘幕,见了李逵,喝问道:“你这厮是谁?敢在这里?”李逵也不回应,提起把交椅,望杨太尉劈脸打来。杨太慰倒吃了一惊,措手不及,两交椅打翻地下。戴宗便来救时,那里拦当得住。李逵扯下幅画来,就蜡烛上点着,东西,一面放火,香桌椅凳,打得粉碎。

宋江等三个听得,赶出来看时,见黑旋风褪下半截衣裳,正在那里行凶。

四个扯出门外去时,李逵就街上夺条棒,直打出小御街来。宋江见他性起,只得和柴进。戴宗先赶出城,恐关了禁门,脱身不得,只留燕青看守着他。

李师师家火起,吓得皇帝一道烟从地道走了。

城中喊起杀声,震天动地。高太尉在北门上巡警,听得了这话,带领军马,便来追赶。

宋江手下的五虎将: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董平突到城边,立马于濠堑上,大喝道:“梁山泊好汉全伙在此!早早献城,免汝一死!”高太尉听得,那里敢出城来,慌忙教放下吊桥,众军上城提防。

宋江哥哥本来是想趁着元宵节与李师师小姐搭上关系,给皇上捎个话儿,表达愿意受招安的意思,结果被李逵破了好事。

这黑厮实在是太不讲政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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