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随心动：今日今晚
作者：张利红
一
如常，下班，走在去彦当十字的路上。一路长裙摇曳，摇曳的还有女贞花的酽香。
一辆红色的获嘉至新乡的公交车从身后驶来，在和我擦肩的一瞬间，车窗打开，一个穿着军绿色上衣的人冲我莞尔一笑，用手一指前方。我冲他一笑，抬了抬手臂，也指了指前方，心有灵犀。公交车继续行驶，一会儿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二
刚才的那个人是我的爱人。今天，我们相约去新乡，儿子在那读书。他从生活区出发，我从单位出发。几分钟之差，我们错过了同车而行的机会。不过，我知，他必在大召营等我。
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几率有多大？几亿分之一吗？两个陌生人认识的几率又有多大呢？几千万分之一吗？茫茫人海，不早也不晚，两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人，是什么让我们彼此遇见，又彼此相爱呢？我有时问他，对于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我，他是怎样把我找到的？他常说：是我们老都家祖坟冒青烟，是我打着灯笼把你找着的。他虽是戏言，我听着却如饮甘澧。
刚结过婚后，我们谁也不服谁，吵架，脸红，冷战，闹离婚。如今却好了，吵架不常有，即使吵架，也如湖面上的划痕，很快就恢复如初。
我知道，车窗开的一瞬，他的一笑，一指，带给我的暖和感动，将留在心上不走。这刹那已成永恒！
三
来到新乡，我们商量着吃什么。我知道他最爱吃烧烤，他知道我最爱吃面条。于是五串羊肉串，五串烤鱼串，和两大碗饸饹条就热腾腾地散发着面香，肉香，孜然香摆在我们眼前。肉串和饸饹下肚，饥饿一扫而空。我摸了摸圆圆的肚子，再看看桌上的一串烤鱼，实在是吃不下了。
我说：“我明明点了五串，怎么多了一串？”
“老板说了，就剩最后一串了，就赠送给我们了。”他说。
“看来，再富有的人，晚上就只睡一张床，再丰盛的晚餐，就是一个肚。”我感慨。
四
回到家里，儿子还未下晚自习，时间尚早，我们决定去河边散步。
卫河就在楼下，穿过牧野路，来到河边，我们一脚就踏进了蛙声里。
有多久没听蛙声了？我只记得小时候的蛙鸣。那是夏夜，我们就着蛙声听奶奶讲云话，那蛙声就像当晚的星星一样亮，一样稠，一样疏密有秩。这么多年没有听过蛙声了，不是没了蛙声，是没了心情，求学时，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教书时，学生们叽叽喳喳；成家时，锅碗瓢盆叮叮咣咣。
五
散步累了，我们找一片干净的草地，并肩而坐。卫河边上，小草、花树都隐藏在黑暗里，影影绰绰。卫河像一面暗的镜子，把河边树的倒影，灯的，月的，星的光影都收纳进去。安静的初夏的凉风，把喧嚣吹得远远的。三五对大学生情侣漫步的身影从眼前飘过。
我们俩似乎有唠不完的家常。
我的意识流，不知怎的就流到儿子小的时候。那是秋收时节，玉米地里，焦渴的天，焦渴的玉米的枯叶。那天，我和父母在地里掰玉米。儿子大概两三岁，无人照看，我就把他放到玉米地中间，旁边还放了一壶水。我和妈妈向前掰去。掰了好一会儿，妈妈说：“去看看童童吧。”
我也不放心，当我回去看到儿子时，他正背对着我，坐在我的衣服上嘤嘤地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哭累的他，脸上身上大把大把的泪和汗。现在想想我都心疼地直哭。
我跟爱人说：“我现在好想回到那时候，儿子哭的那个时候，我想重新抱起他肉嘟嘟的小身体，再擦擦他脸上豆大的晶莹的泪珠。我想好好亲亲我宝贝的儿子，再安慰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
说着，我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爱人拧了拧我的脸蛋，笑着说：“诶哟喂，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成天介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丢不丢人？”
“啊，是啊，我们都四十多了，再过几年都五十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是呀，再过几年就六十了，再过几年……，人这一辈子真的不敢想。”
“所以啊，我要好好的珍惜，好好的过好我的四十岁。”我说。
六
四十岁了，才渐渐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正如《红楼梦》中第七十八回的贾政，名利大灰，现在我只想守着家人，守着温暖，过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日子。心安即归处，不贪，不嗔，不执。
摇曳生姿，摇曳生情的今日今晚，愿人生皆如是！
作者简介：张利红 喜欢把爱与美与悟写进文字，化成诗行，尤其喜欢微诗，一语惊人，一粒沙里雕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