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林·游泳池·早嫁的女生
蔡吉成
我的小学生涯,是在一个叫寺古多的山村小学校里度过的,它离我们村子二、三里,抬脚就到。学校虽然非常破旧,一排泥土平房,土围墙豁牙咧嘴,尤其是那个木大门,更是伤痕累累,尽显出岁月的沧桑感。但学校门前有一条不大,但却四季常流的小溪,那是我们四季不变的乐园。冬天滑冰,夏天里,在几个大学生的倡导组织下,所有男孩子都非常“勤快”,将小溪流拦腰截断挖成了一个两三丈见方的“游泳池”。每天下午课外时间,男孩子们一个个脱光了衣服玩水,像一群剥去了皮的青蛙。
我们学校所处环境最大的靓点,是学校前面,过了小溪,就是一个青翠葱郁的白桦树林,山上除了碗口或水桶粗细的白桦树,就是茂密的灌木丛林,点缀着一些不多的墨绿苍翠松树。这是寺古多村的护林,也是他们村里最好的风水。那会儿,孩子们在树林里最爱玩的游戏是“抓特务”,其实也是捉迷藏,那绝对算是险象环生,趣味盎然。每个人头戴一顶“草帽”,用柳树枝或白桦树枝编织成的。更多的时候,大家也会采摘野果,尽情享受大自然慷慨无私的馈赠品。
多少年过去了,已经是成年人的我们,春夏秋季节,偶尔也会去这个桦树林中寻蘑菇,摘樱桃,甚至去摘那一簇簇白色的颗粒——被大家称为熊阿婆颗颗儿的野果子吃,回味一下儿时的生活乐趣。树林中有毛核桃,后来我从书本上,确认出它其实就是榛子……
那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后期,学校里虽然也是每天按时按点上课,可是出外的时候也挺多的,有时候是去生产队里参加劳动,有时候则是师生自己到野外活动,做游戏,拾柴火,找寻吃的。有一次,我们去灌木丛林中寻野味儿——可以吃的植物,我竟然把狗蹄子花(狼毒花)的根当作了香甜的卓卓根(野生红芪),结果被闹了,又晕又吐,老师在地上铺了衣服,让我躺着休息,惹得很多同学前来围观,我能看见眼前的东西,却动弹不了,全身软得像煮熟的面条……打那以后,我牢牢记住了狗蹄子花儿的根是不可以吃的。
那时候,学校里仅有的两位老师中,我叔叔就是其中一位,他是挣工分的民办老师,另一个是小他几岁的公派老师,他们俩人代课没有高低轻重之分,每人一个教室,每个教室里是两三个年级,所有课程全包。体育课好办,全校五六十个学生一起上,各玩各的,非常热闹。美术课虽然没有正式上过,可同学们写写画画的热情却非常高,尤其是动手能力都不弱,叠“面包”,剪“燕子”,还有叠各种各样的“飞机”、“火箭”,个别同学撕作业本,甚至扯书页去玩,弄得老师不得不干涉孩子们的“手工制作”兴趣。
其他的课程可以凑合着上,只是音乐课让两位老师有点勉为其难——他们都不会唱歌,好在那会儿常常有走村串乡的露天电影,而有些学生的记忆力非常不错,在追着连续看几遍电影后,竟然将电影插曲或主题曲,吱吱哑哑地哼唱下来,一来二去,大多数孩子都会唱了……
当时的四、五年级学生中,十五六岁的大有人在。记得学校隔壁有一个姑娘,正读五年级(毕业年级),被林场的一个护林工人看上了,因为林场有个设在学校所在地村子的护林站,正好就在她家里。那人是个外地人,年龄当然比她大了好几岁。一时间,这个女孩就“阔”了起来,穿着“男人”买的时兴棉衣来上学,还时不时戴着那会儿非常稀罕高级的手表——上海牌手表,虽然表是她“男人”的,可也令所有人,包括老师,都对她刮目相看。哦!忘了说明一点,那姑娘长得比较富态,而且漂亮,现在想起来,那会儿的她已经是大姑娘的体态了。春节过后,她就当了新媳妇儿,与丈夫在自己家里过起了生儿育女的生活,不屑于和曾经的同学们搭话了。
那时候,学校里有一个与我同岁的女孩子,她长得非常漂亮,白净的皮肤,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学校里有一个大个子男生,十五、六岁左右,好像看上了她,而她似乎也并不讨厌他。因为是复式班教学,大家都在一个教室里学习,他们俩个人常常互相偷看着对方,有时候一节课下来,他们互相瞅着要笑好几次呢……不过,后来也没有什么结果——在我们读初中时,那位女生就出嫁了,嫁到了我们上学路上的一户人家。当我们一群学生娃放学回家吃饭时,常常看见她抱着或背着小孩子站在路边看热闹,脸上是一副大人看小孩的神态,看着昔日的同学,背着书包从自己面前匆匆忙忙走过。
蔡吉成,网名甘南草原人,爱好读书写作,卓尼县柳林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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