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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文学】刘彦红 || 故乡的秋

故乡的秋

文/刘彦红

前几天,母亲整天念叨着要去老家看看。细细一想,这几年因为带孩子,母亲去老家还是前年春节期间的事了,我也有八个多月没回去过了,心想去就去一趟,也好随了她老人家的心愿,顺带领孩子们出去走一走。

从县城到山里的老家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要走很长的山路,母亲一大早便起来做早饭,嘴里念经似的收拾了很多东西,感觉得出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爱人收拾好两个孩子,吃完早饭,一家人便出发了。

大抵上午十一点多,我们便到了村子口,停好车后,沿着狭窄且不怎么平整的水泥硬化路,抱着孩子,提着东西踉踉跄跄地直奔家里,不一会便到了家。走进院子,杂草没上脚面,踩在上面蓬松软绵的跟地毯似的,院子北边晾衣服的铁丝上面的门帘,经风吹日晒早已褪色发白,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似乎在说着“欢迎回家”!

打开斑驳生锈的门锁,推门进去,一股熟悉又略带霉味的气息扑鼻而来,房子很久没住人了,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潮湿的有些发霉。放下手里的东西,女儿急匆匆的跑到我跟前问:“爸爸,这是你小时候睡觉的房子吗?”看着小女疑惑且期待的小眼神,我说对呀。女儿前年去过老家,那时她才一岁多点,还不记事,后来她只知道有个地方叫麦歌山,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所以适才她才会那样惊奇的发问。

家里以前是个小四合院,前年因为全面脱贫要改变村容村貌,爷爷手上修建的西边的房子被拆掉了,现在只剩东边和北边的房子以及年久失修的院墙了,女儿问的就是东边的房子,是父亲手上修建的,父亲一生东奔西走,任劳任怨,吃尽苦头,修建了村里最早的砖混结构的房子,那是在一九九六年,那年我刚上小学,二十多年过去了,房子依然那样坚挺,所以逢年过节我回去了便有住处和归宿。如今村里大部分人家在城镇买了楼房,九十多户人家的村子,现在常住着的也就十几家了。在高速城镇化的今天,我们举家外迁,离开了曾经的那片热土,不知道我们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还能不能回去,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简单的收拾后,准备打扫一下房院。前年村里通了自来水,现在用水很方便,通自来水前,村里大部分人家院里有一口渗水的旱井,我家也有,就在拆了的西房稍前面点。打开井盖,里边蓄满了淡绿色的水,我们那旱井一般是秋涨冬干,因常年没洗过井箍了,水的颜色看上去有点发绿,估计是不能饮用了。坐在井边,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小时候吃水困难的情景。记得小时候,全村人的饮水吃水只靠村边的一口清泉,那泉泉眼很小,平时也没多少水,尤其到麦黄六月的农忙季节和天寒地冻的寒冬腊月,泉眼吝啬的几乎就不怎么流水了,便有了排队“等水”的场景,每到夏季农忙时节,天麻麻亮大人们下地干活,小孩子们就去排队“等水”。倘若等不到两桶水,一家人一天便很难生活了。那时成群的小孩们在等水间歇时就在一起疯一样地玩,上蹿下跳,田间地头,都有他们的小身影,有时也会因等水插队而相互“大打出手”。实在等不到排队或者着急用水的人家,大人忙完了一天的农活后,晚上便结对去邻村或更远的地方挑水,也有用背篓背塑料壶去取水的,晚上在手电筒微光的指引下,取水的人们披星戴月姗姗而来。只记得那时吃水很困难,大人们忙里忙外很辛苦,但感觉人们很充实,苦并快乐着,也许是那时年龄小的缘故吧。后来便有了自渗水的旱井,前年又通了自来水,条件日益变好,用水日益方便,可是曾经喝着带有泥土香味的泉水的人儿啊,你们去哪了?

喝下午茶翻腾电炉子时,不经意间翻出了一件古董——那部红色的固定电话。记得儿时,庄里的青壮年们便陆续外出打工了,他们出去后与家里的妻儿老小相隔很远,但很远有多远,那个年纪也没有概念。起初人们只能通过书信来倾诉思亲之情。因为母亲上过小学会认字,有时会给人代写书信,当时我觉得挺有意义。后来我也上小学认字了,有时下学后会被村里的人叫去给他们读信,庄稼人的书信里,没有华丽的文辞,也没有委婉含蓄的朦胧,有的只是对家乡亲人的惦念和对奔波劳累的无奈,虽说言简意赅,直接了当,一封信,便已然是全部。当然从书信中我也会了解到远方的一些奇闻异事。读信时亲人们脸上挂着的那些时而喜悦,时而担忧的神情依旧历历在目。

正当我这个小通讯员做的有声有色时,邻村一户人家安装了一部固定电话,人们遥寄相思、互报平安的方式也从之前的书信转移到了电话。记得每逢在外的亲人打来电话,那户主家就会在村口的小山丘上呼唤着让去接电话,那声音顺风而来,是那样的浑厚畅亮又婉转动听,时时牵动着人们的思亲之情,犹如那久旱后的甘露一样,被人们时时期盼着。后来我到更远的地方上高中,父母为了方便联系我,便给家里安装了一部红色的固定电话,那时中午放学或者下晚自习后,用磁卡给家里打电话便是每天的日常之一。上高中时离家较远,环境陌生,人生地不熟的,很多的困惑和烦恼以及思念就通过这部电话一一倾诉。直到后来为人父,才知道电话那头晚上守着的父母也是备受煎熬。几年后那部电话不用了,也没舍得丢弃,而是选择把它收藏保存,因为它曾经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而今,身处信息时代的我们,通讯手段日新月异,从2G时代到今天的4G、5G时代,联络方式更加快捷方便,网络通讯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但是总感觉没有了当年的味道,总感觉人和人之间少了很多东西,到底少了什么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晚饭吃的早,我便带女儿去村头走了一遭,出村口不远,是我读过小学的学校,现在新盖的校舍宽敞明亮,比起那时的土坯房可谓是雄伟壮阔,富丽堂皇,软硬件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是据说在里边读书的娃儿们很少了,很多的学生从村学转学到了镇上的中小去了。路过学校门口时,因为是假期,学校大门紧锁着,铁栅门锈迹斑斑,我也再进不去了,这个曾经度过童年的地方,现已略显生疏,但又格外亲切,因为后来梦里都去过好多次。而现在在这里上学的娃儿们,被时代委以了新的称谓——留守儿童,还有家里做吃做喝供他们上学的爷爷奶奶——留守老人。这些所谓的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我们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好像我又什么也做不了。

琐碎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太阳西斜快要落山了,我这个回老家犹如转亲戚一样的人又要匆忙离开了。出村口时,儿时村口水坝旁边的那两棵李子树还在,只是容颜老了很多,不禁让人想起了鲁迅先生的那句“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出村口走一阵便到村子对面的硬化马路上了,时值深秋,万木凋零,放眼望去,家乡的小村子更显突兀了,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荒芜了的一片片田地,被庄稼人视作比生命还重要的农田,现在已经没人耕种了。儿时那六月麦黄,风吹麦浪如歌谣般的声响再也不见了,但是这个地方还叫麦歌山,那里的人儿依旧淳朴善良,依旧坚毅勇敢,仍然可爱着。而那炊烟升起的地方,便是无数游子魂牵梦绕的故乡。

凝望了半晌不远处的孤坟,是啊!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父亲的十年祭了。

此时此刻,我得离开了,瞥了一眼后视镜,母亲抱着的女儿和爱人抱着的小儿子已经酣睡,那离我越来越远的村庄缓缓隐入暮色与那大山依偎沉睡。 

二零二二年农历八月二十五  记

刘彦红,男,汉族,出生于1988年,甘肃省天水市武山县四门镇人,平时喜好文学,酷爱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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