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张华，男，四川平昌县人，现住在北京（打工）。作品散见于《星星·散文诗》《四川农村日报》《北京晚报》《佛山文艺》《巴中文学》等报刊杂志。有作品收入星星诗人档案2015年卷。
寻找乡音
一间临时租用的屋子，窗前一条小路，一头连着苹果园大街，一头通向海特花园。
每天路过窗前的人能看到屋里的我，我也能看到外面的人，形形色色的服饰和一张张陌生的脸。
那是几年前的三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一个红衣女孩从海特花园那边走来，手里拿着蓝色布口袋。一束乌黑的秀发披在身后，没有修眉没有涂口红，长长的睫毛里闪动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女孩顶多十六七岁，苗条的身材，高高隆起的双乳，更显现出青春的活力，青春的美。
我禁不住用平昌口音说了一句：好乖巧的女娃子。女孩似乎听到了我的说话，也似乎听懂了我的口音，回过头来看着我的窗。她知道这声音是从窗里传出来的，仿佛看到了窗里的我，很大方地一笑。
女孩第一次从我的窗前走过，她娇美的容颜，让我心潮澎湃，神思奔驰。
从此，我的窗为女孩敞开着。
我常常站在窗口看外面的风景，蓝天，白云，飞鸟，远远近近的红花绿树，还有许许多多舞动着彩色翅膀的蝴蝶，给我无限飘逸的想象。
女孩提着蓝色布口袋，每天总是在我上班之前从海特花园那边走来，到苹果园菜市。每次路过窗前，总要放慢脚步。我知道她是想透过窗口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其实，这是我临时租用的一间屋子里面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一张小木床和一个旧的书桌，一台二手彩电，桌上和床头都零乱地放着各种报纸和杂志。
每次我发现女孩在看屋子里我的“世界”的时候，她的目光滑过一丝忧郁，似乎凸现出淡淡的伤感。
女孩难道也是一个打工妹么？像她这样的年龄应该坐在教室里，小小年纪过早涉入社会，稚嫩的心灵能承受得住世俗的炎凉和人情的冷暖么？柔弱的双肩能担负得起风雨的飘摇和未知的人生变幻么？
日子在平平淡淡中过去，窗前那棵粗大的白杨树正蓬勃地生命着。鸟儿来来往往在树上筑巢，每天夜里都能听到鸟儿的叫声。我想，鸟儿也有失眠的时候。
女孩能听懂我的口音，也能说明她是来自我老家的某一个地方。很想找她说说话，用平昌的口音。或许纯正的口音能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可是，又怕扰乱了她的芳心。
于是，在一个秋雨的夜里。我为女孩画了一张肖像贴在窗玻璃上。虽然画上的女孩没有她漂亮，那双眼睛没有她的迷人，这可是我用心用激情的创作。还有那首摘录的小诗：
你的眼睛，很美
清澈如蓝天的明眸
睫毛似乎在轻轻地诉说
一个玫瑰色的梦……
第二天，天空还有些灰暗。阴冷的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薄薄的雾罩住了远处的西山和周围高高低低的楼房。
我像往常一样打开窗，路上的行人很少，一把把五颜六色的伞在雨里慢慢地走着。我迫切地希望女孩打着一把漂亮的小伞，从海特花园那边走过来。然后，我躲在窗下，想象她看到这幅画和这首小诗时的情形，是惊喜是微笑是反感还是……
然而，这一次的等待。
却是苦苦的等待，久久的等待。
小路上，来来往往的依然是形形色色的服饰和一张张陌生的脸。
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静静地躺着一片片落叶，玻璃上爬满了秋霜。
那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冷。
女孩没有看到我给她的画，她的画像我一直贴了很久。我确信，在寒冷到来之前，也就是在我画画的前几天，她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的心，被冰冻了。
努力地寻找着乡音，寻找着那个笑脸。
可是，那个美丽留给我的只是酸酸涩涩的记忆，隐隐若若的影子。
女孩在偶然中走进我的心灵。
曾灿烂过我的幻想，我的诗。
曾燃烧过我的激情，我的梦。
也曾亮丽和温暖过我的那一段清苦的日子。
女孩一定是来自我的故乡，巴河的某一个村庄。我们都是流浪在同一个城市的兄弟姐妹，城市是别人的。一个人的命运可以改变，而永远改变不了的是一口纯正的带着泥土味的乡音。
或许，真是这样。当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相互留下的一个微笑足以感动对方。而再回首寻找的时候，虽然悄然无声的离去，总有一些记忆让你刻骨铭心。
因为，偶然相遇。你会觉得这个世界太小。茫茫人海，你又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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