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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姥爷的前半生

月明,文学爱好者,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

姥爷的前半生

很多年前,姥爷总喜欢给我们讲他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讲一讲他的儿女们小时候的一些“琐事”,因为年龄小,吃得饱穿得暖睡得香,日子过得算是惬意,体会不到人生的五味杂陈,经常听姥爷讲便觉得有一些“絮叨”。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阅历的增加,越来越佩服姥爷,越来越觉得他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老头儿,因为他的前半生是一部血泪史也是一部奋斗史。

1937年7月15日,姥爷出生于一个叫王家沟的小山村,三面环山,有一条通往镇上的土路,有三条通往邻村的山路,路虽称不上是蜿蜒崎岖,但翻过一座大山足以让你累半天。姥爷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和妹妹,由于那时候人们不懂得节育,家家户户都是人丁兴旺,所幸是姥爷家有一点家业再加外祖姥爷和外祖姥姥辛勤劳作,日子算是过得去。但好景不长,在姥爷十岁左右的时候,姥爷的爹娘就染上了鸦片,吸食鸦片便是万丈深渊,家里有再大的产业也供不起鸦片的消耗,没过两年,两位老人终把家给败光了,姥爷因此而辍学,因为他得下地干活,得放牛,得维持生活。由于四个姑奶奶要比姥爷年长很多,没过几年她们便出嫁了,大姥爷也成家并分立门户了,后来没过几年姥爷的妹妹和弟弟也成家了。

姥爷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经托媒人介绍,骑着毛驴前往横梁山(距姥爷家差不多有25公里)和姥姥去相亲。姥爷一进姥姥家的院子就看到一位漂亮的姑娘——姥姥,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和一对大辫子,姥爷很中意,当然了,不到二十的姥爷也是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媒人一撮合,亲事便很快就定下了,没过多久,姥爷还是用那头毛驴把姥姥娶回家了。

结婚没两年便是三年困难时期,随之而来的便是公社化运动。

三年困难时期,尤其是在西北地区的偏僻农村,食不果腹是家常便饭,粮食不够吃,吃野菜、麸皮、树皮,再后来只能忍痛割爱,把家里唯一的骡、马、驴杀了充饥。姥爷家也是同样的境况,七口之家,除了一点儿土地外,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可吃的都吃完了,姥爷作为一家之主,无计可施时便决定和姥姥跟随人流离家乞讨,姥姥毅然拒绝,用姥姥的话说,是“我宁可饿死也不会去要饭吃,太丢人。”姥爷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在生与死的抉择上,他顾不上男人的尊严和气节,踏上了漫漫求生路,因为在他心里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只要有一线生机,他绝不会放弃生还的机会,也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绽放自己的生命。

随后,姥爷跟随乞讨人流去过张掖、酒泉、敦煌,三百多公里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行走,脚磨破皮了,鞋子磨烂了,也是忍痛行走,有时运气好点,还可以“扒”火车载一段。那个节点,在外乞讨的人太多,遇到家境殷实的人家,可以得到一些饱腹的食物,境况不好的只能去下一家,遇到好心人还可以讨碗水喝,遇到冷漠的人家只能吃闭门羹,再听两句难听的话。一年多的时间,姥爷过着流浪生活,但乞讨到的食物让姥爷家暂时缓解了饥饿境况,也是因为这段时间,造就了姥爷坚强的毅力和倔强的性格。

姥爷家的困难时期算是勉强度过了,但生活过得还是捉襟见肘。姥姥每天用自己的辛劳获取工分然后换为粮食,但姥爷却不屑于花费一天的血汗换取一个或两个工分,因为两三个工分让一大家人填报肚子远远不够,但又迫于生计,姥爷便不得不“动脑筋”,冒着被批评或者更严厉的处分而采取一些“非常措施”。

为了填饱肚子,姥爷在冬天的后半夜跨过冰冷刺骨的河水“偷”木头。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和辅助工具的条件下,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吹着寒风淌着冷水一步步向前移动,木头换取的钱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但因为河水太冷而导致小腿出现静脉曲张,到现在姥爷腿的筋骨都是突出增大的,这是岁月的痕迹,生活的烙印。

秋季收麦子,麦子割完以后要放在一块很宽敞的地方,在北方称作为“场”,碾麦子称作“打场”,白天大伙儿一起干活,农活没干完只能晚上“看场”,为了防止麦子被偷,除了人以外,还要加一条警觉性比较高的狗。虽是看管森严,姥爷却能够乘隙作案。在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人们早已熟睡,看场人一天劳累的工作也经不起睡意的轮番轰炸,他们在酣睡。姥爷便带着姥姥,拿着袋子,偷偷摸摸地进入场地,为了不让发现,姥爷在白天趁人不备的时候,早已在靠近麦堆的麦草堆上用手掏一个秸秆洞,然后蹑手蹑脚的进到秸秆洞用手轻轻的往袋子里拨拉麦子,快满时,在上面放一点麦渣防治麦子漏出来,扎紧后扔到场下面的路上,姥姥姥爷再跳下土埃,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扛着袋子回家了。这些麦子可供姥爷一大家吃上一个月。为了生计,使得姥爷不得不怀着惴惴不安之心做一些违反纪律的事情,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姥爷前五分之一的人生经历(我坚信上天有好生之德,姥爷定会长命百岁的),特殊的年代特殊的境遇,使得姥爷过早得担起了家庭职责,过早得尝遍了人情冷暖,……,但这些经历却是姥爷以后生活的宝藏财富,也是我们整个大家庭获得幸福生活的助推力,也是他的孩子们、孙孙们不断拼搏的源动力!

主      编:

陇上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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