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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罐茶‖杜清涛

《罐罐茶》

杜清涛


罐罐茶是甘肃部分地区的特色传统茶点饮食,古今相沿的一种独特的品茗风俗习惯。主要用具就是罐子,罐子是瓦罐,铁罐或玻璃罐。

喝罐罐茶的时候,罐罐里倒上水在炉子上烧,同时在炉边烤上枣,等到罐罐里的水开了以后,将茶叶和烤好的枣,以及捏破壳的桂圆放到罐罐里,等茶叶被烧开的水溢出好几次,也就是枣和桂圆以及茶叶的味道入到水里后,找个杯子(爱喝甜茶的人可以在杯子里放上冰糖),将烧开的水倒进杯子,然后再给罐罐里加水,继续烧,边烧边喝,最好是炉边烤上馍,边喝边吃,很是一种享受。

罐罐茶也是当地的待客之必备,如果你到武山去做客,不论走到哪家,你都会喝上罐罐茶。街头巷尾,只要能碰上熟人,你就会受到热情的招呼:“走,到我家喝罐茶去!

说起这喝罐罐茶,有这样一幅画面在我脑海里出现,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喝茶的情景。

每天清晨爷爷割完驴草回家后,总会看到他的房间里面往外面冒着青烟,在他炕前的平台上放着一只火盆,火盆呈圆形是用铁制造的,火盆中心部分用特制泥巴做成圆形膛壁,膛壁凸起三个像驼峰似的小尖嘴,便于支撑茶壶,膛壁一侧还专门留了一个口子,放上平整的小石片,茶罐就放在上面。

只要在家里,每天早上一起床,只要看到爷爷喝茶,就会去他的房间和他一起喝。柴火在火盆里面燃烧,火盆上的茶壶冒着热气,显然水已经开了,只见爷爷把热水倒进了装着茶叶的茶罐里,煮沸之后将茶水倒入茶杯,茶杯小每次只能喝几口。茶叶仍留在罐中,继续添水再煮。如此反复多次才能煮满一杯茶。此时满屋满院已是茶香四溢了。爷爷喜欢喝滚烫的浓茶,嚼几口花卷,将杯口贴在嘴边左右摇晃,脑袋朝杯中吹气,然后轻轻嘬一口喝下,并不忘了长嘘一口气,砸吧砸吧嘴唇,似乎吃下了灵丹妙药。

看到我一副想要喝茶的嘴脸,爷爷笑眯眯的跟我说:你喝茶吗,我迫不及待说喝,爷爷又拿出一个茶杯,给我倒了一杯,喝这茶是要咧嘴的,不只是烫,而且苦;于是爷爷起身走向被烟熏黑的侧墙,墙上挂着一个被烟熏黑的竹篮子。他从篮子里面拿出来冰糖,那种冰糖很坚硬,用线串联着,只见爷爷从窗台取下一个锤子,砸碎了冰糖,几块放到了我的茶杯里,说:晾一会再喝。过了一小会,茶水不怎么烫了,冰糖也融化了,就着花卷下肚真是回味无穷。

今年爷爷去世有十一年之久了,跟他之间有很多的回忆,有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说起小时候,回忆起跟爷爷之间的一些事情,每每说起都是欢乐温馨的回忆,在这些具体的事情当中寄托对爷爷的思念。

1992年的时候我出生了,那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席卷了中国大地,就连西北偏远的农村都发生着变化。时代的进步,生活的改善,温饱问题解决后,人们都想着外出务工,日子一点点的好过起来了。96年家里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那是村里黑白电视机村里为数不多,晚上到家里看电视的人挺多。爸爸第一次还给我和妹妹买了玩具车,那种开心无法用言语表达。生活就这样一点一滴的变化着。

喝罐罐茶也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生着变化,爷爷那一代喝茶,用火盆和柴火,烟熏火燎的日子,熏的房子都黑黑的。而到了爸爸这一代,喝罐罐茶,用上了蜂窝煤炉子。国家经济的开放发展,除了种庄稼,还可以外出务工挣钱养家,那一年我家拆掉了好几间以前的旧房子,修建了砖混结构的新房子,铝合金材料的门窗,门面贴上了洁白的瓷砖,看起来非常的洋气漂亮。记得,每当村里帮着修房子的人干活累了休息时,10多个人总会围到炉子旁边喝茶,说说笑笑的,罐罐茶就着油饼吃,绝对美味。

2000年以后,中国的发展更是进入了快车道。高楼大厦遍地开花,一座座城市强势崛起。工业、农业、科技、军事等各行各业全面发展。在广大农村国家取消了执行了上千年的农业税(俗称交粮钱)。农村人的生活迈上了新的台阶,火炉换成了有烟筒的火炉,取暖不再靠单一的火炕。彩色电视机卫星锅成了每家每户的标配。各村都通了公路,每家每户都有一辆摩托车。冬天的时候,全家人围坐在火炉旁,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电视节目,日子温馨又红火,人们对未来都充满希望。

后来喝罐罐茶,也变得更加简单,喝茶兴起了用电炉子。环保无污染,体积小又方便携带,少了生火的麻烦,只要电炉子通上电就可直接煮茶。讲究的人家,会用地板砖或大理石板,给电炉子做一个平台,小小的电炉子放上去顿觉阔气了不少。有这么一个生动的画面浮现在我的心头,想起了老爸坐在沙发上一边接电话,一边喝茶的场景。那时候家里还是座机电话,因为有了电话跟外界的沟通方便了很多很多,沟通也更加的有效率。生活的节奏快了起来,我觉得正是因为生活节奏的加快,竞争的激烈,中国才得益于发展。

改革开放短短40年的时间,中国的发展就超越了西方国家几百年的发展成就。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城镇化率越来越高,许许多多的山村人都搬到了县城或交通便利的乡镇。我家也不例外,在县城附近购买了房子,搬离了小山村。

网购、智能手机、移动支付的普及等,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外出工作的妹妹,不方便回家时便常常从网上购买一些东西回家,给妈妈和弟弟买衣服,给哥哥买书,给爸爸买酒。

就拿喝茶来说,用的茶具茶叶都可以从网上订购回来。而今喝罐罐茶的方式也改变了,现在煮茶,感觉更像是熬中药,往往一罐茶,要往里面放入,葡萄干、桂圆、枸杞、红枣、牛蒡等各适量煮,功效:补血,健脾、养胃,提高抵抗力等。但是我更喜欢简简单单的煮茶,一撮茶叶,一罐水,清爽明了。觉得品茶就像人生,活得复杂太累,不要给人生刻意去添加佐料,简单更是一种生活方式,清心寡欲更适合健康。

腊月的时候,妹妹从兰州坐火车回武山了,到县城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让我和她去县城转转,跟着她东逛西逛,也是体验生活的一种方式。要是换做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只因为行动不便的我,自己想出门真的很困难。后来从网上买来了电动轮椅,改变了生活方式,跟外界有了接触的机会。妹妹不在的时候,经常带着弟弟上县城玩,家里到县城两公里的路程,他来回坐公交很方便,但是为了陪哥哥,他往返都步行。

下午四点和妹妹准备回家,我让她去坐公交,她还是执意要陪着我走,一是不放心,二是觉得哥哥一个人走的话孤单。电动轮椅回家大概两公里的路程,轮椅需要四十多分钟才能走完,速度虽慢,热爱生活的勇气值得肯定,坚韧而有力。其实在家与县城的这段路程当中,陪我走过的人,不光有亲情,还有友情爱情,让人成长,回忆涌上心头。

大约五点的时候和妹妹回家了,妹妹回来之后家里面热闹了不少,快要过年了,一家人团员之后才感受到了要过年的气氛。

晚饭后,全家人围坐在火炉旁。闲下来的时候炉子就有了妙用,炒瓜子,烤土豆,烧烤等,每晚必有一样登场,不亦乐乎。

当然喝罐罐茶是每晚都雷打不动的,茶罐是玻璃的,喝茶用的水也是有讲究的,家里的自来水品质不太好,煮出来的味道,没有山泉水或纯净水煮出来的味道纯净清爽。很多人都会从老家拉几桶山泉水回来专供喝茶用。我们家也不例外,没有山泉水的时候就用纯净水代替。茶罐里面添上水,放入茶叶、葡萄干、桂圆、红枣煮,煮沸后水要从茶罐里面溢出一两次才算好,茶水一接触到炉面就变成了水蒸气,升腾起一股醇香的味道。然后倒入每个人的杯子里面,全家人一边聊天一边品茶,茶的醇香似乎更浓了,因为团员,画面温馨,让人感到心情愉悦。聊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聊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学习、工作,聊爸妈一年来的辛苦和不容易,聊衣食住行等,话题真的是没完没了,就像以后很长的日子,家人要彼此珍惜,彼此关心,用心陪伴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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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涛,90后,武山县城关镇人,笔名:新叶,轮椅相伴,爱好文学,以文修身,文字是困境中的一剂良药。业余快手主播,通过网络讲述自己的故事。

主编:陇上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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