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长篇连载)牛小花和大疙瘩(第二章) | 张学武

让文字传播深情

让信息创造价值


牛小花和大疙瘩

张学武

编辑:落英小桥

第二章

1

打发了牛小花的男人没几天,井儿沟换班的人来了,每个人都背着一卷行李,只有一个人是空手来的。这个人个子不高,眼睛却很大,说话嗓门也高,进了屋看到刘长勇那个小被子放在后炕,就怒了,大骂道:“这是谁干的活?让我哥睡后炕,这回我来了,我要睡炕头!谁要是敢跟老子抢,老子就一耳光扇他到沟外边去!”说着就上炕,把李树奎的行李拉到一边,把刘长勇的被子拿到炕头,然后坐在那被子上骂道,“他妈个逼的,我哥就是老实,到哪儿都受欺负,今天老子来了,看谁敢再欺负我们哥们!”

这个人就是刘长勇的亲弟弟,小名叫石玉子,大名叫刘长军的人。中午,在水库干活的人们都回来了,刘长勇看见自己的弟弟来了,就说:“兄弟,咋你来了?”

石玉子说:“我来替你呀,要不你咋回去?”

刘长勇说:“这里的活很累,吃得又不好,每天都是棒子面窝头,你还是回去吧,我接着在这里干,反正我也习惯了。”

石玉子两眼瞪得牛蛋大说:“我不回去!吃苦受罪得轮着班来,哪能叫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时候,牛小花进来了,见李树奎他们在捆行李,刘长勇和一个年轻人在吵架,就问刘长勇:“哎呀,这是谁呀,怎么还跟你吵起来了?”

刘长勇赶忙说:“这是我弟弟刘长军,我们没有吵架,他说话声音就这么高,他是来替我的。”

“哎吆,”牛小花说,“原来是你的兄弟呀,咋长得跟你一点都不象呢!兄弟,你哥愿意在这里,就让他在这里吧,有他在这里还能帮我干点活。”

刘长军虽然脾气大,但是也很聪明,一看这娘们对大哥很不错,就说:“你是谁呀?咋我们换班你还参搅进来。”

牛小花说:“哎吆,我倒给忘了,你还不认识我呢,我叫牛小花,是这家的房东,时间长了跟这些民工都很熟的。这不,我家的自留地的棒子在房上都晒干了,想让你哥跟我把房上的棒子给倒腾下来,就赶上你来了,真是不凑巧。”

刘长军就问:“你家的棒子晒干了,咋不叫你的男人帮你往下倒腾,偏来找我哥?”

“哎吆吆,你这孩子说话,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牛小花说,“我们家男人早死了,我现在就是个光棍,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子,我有点活不找你哥,你让我找谁?再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人家别人谁敢来帮我干活呀!”

刘长军就跳下地来,对哥哥说:“好吧,你就留下吧,我就回去了,有啥事你就给我捎个信儿。哥,出门在外,你就厉害点,今天我把你的行李给搬到炕头了,你要好好守住,别让别人把炕头给占了。”说着刘长军就走了,刘长勇就去送他。俩人一起走到村外的大道上。

刘长军就问刘长勇:“大哥,我看牛小花这娘们长大得还周正,你要是相中了,你就留下来招亲吧。”

刘长勇说:“他男人刚上礼拜死了,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她比我大三岁,还有个孩子。”

刘长军说:“就咱家这情况,能找一个女人跟你过日子就不错了,还挑拣个啥?再说,妻大三抱金砖,有个孩子,还省了你的事哩。”

刘长勇说:“不过现在人家还没有明说呢。”

刘长军说:“人家今天不是说了,有点活不找你,还能找谁?等瞅机会,你把她收拾了不就得了。”

2

晚上,跟兄弟分手后,刘长勇回到住处,牛小花正提个筐在等他,见到刘长勇就说:“哎吆,咋你才回来,你要再不回来,我就找你去了。你是上房呀,还是在下边给我接着呀?”

刘长勇说:“我上房吧,反正你这房上也没有瓦。”

牛小花说:“前年准备把这房瓦一瓦,瓦都买便宜了,我们那人就有病了,结果只顾着给他看病,把瓦房的事儿就给耽搁了。”

刘长勇说:“等过几天我请上两天假,我给你把这房瓦一瓦,省得每年开春还得抹房。”说着就蹬上墙头,上了房。

牛小花就惊喜地抬起头望着刘长勇说:“哎吆,想不到你还会瓦房呀,在我们这里,瓦房就是泥匠呀。”

刘长勇一边往筐里拾棒子,一边说:“甭说瓦个房了,就是木匠活我也会。农村里这点活,什么泥匠、木匠、毛毛匠,编席子匠,我都会。”

牛小花一边接着刘长勇递下来的一筐棒子,一边说:“哎吆 ,这么说,你还是个能工巧匠哩,我们西屋铺的那领席子,坏了好几个窟窿,你能不能用高粱杆给修补修补呀?”

刘长勇说:“这有什么难的,你明天用水把高粱杆泡湿了,泡软了,等我回来把它劈开,再刮去里边的瓤儿,不用一袋烟工夫,我就把你的席子给修好了。”

牛小花提着一筐棒子回家倒在了炕上,又赶忙出来,把筐递给刘长勇,说:“那咱们可就说好了啊,明天我就给泡高粱杆了。”

刘长勇说:“不过你也得帮我干点活。”

“哎呀,瞧你说的,啥帮不帮的,有啥活,你就说。”

刘长勇说:“我那被子有的地方露出了了棉花,我想让你给我缝一下,其实,我也会缝,就是没有针和线。”

“这缝缝补补的活,那用得着你们老男人动手呀,待会我就给你缝。”

下完了棒子,刘长勇就从房上下来,牛小花说:“你等等,我给你打扫打扫身上的土。说着就从窗台上拿过笤帚给刘长勇打扫,刘长勇就转着身子,举起双手让她扫,还说:“差不多就行了,明天上水库工地还不是一身土。”

牛小花说:“哎吆,那可不行,以前的日子就算过去了,以后我要让你干干净净的,利利索索的。好了,你回东屋把被子抱过来,我先给你缝被子。”

刘长勇说:“今天都黑了,明天再说吧。”

牛小花说:“哎吆,你这人真是的,天黑了怕什么?我还正好跟你有话说哩。”

刘长勇就去东屋抱被子,同屋的几个民工就开玩笑说:

“怎么,今天就要到西屋睡觉了?”

“刚够一个月,你小子就搞成了,速度够快的呀。”

刘长勇说:“你们瞎说什么?我这被子有几个窟窿,我拿过去让房东给缝缝。”

“什么窟窿不窟窿的,我看你是看上这个小寡妇了。”

刘长勇就抱着被子来到西屋。牛小花已经把孩子哄得睡着了,炕上铺了两个被窝,说:“抱个被子怎么费了这么大工夫?”

刘长勇就说:“只顾跟他们说话来着。”

牛小花接过被子说:“他们都跟你说什么了?”

刘长勇说:“没说什么。”

牛小花说:“别骗人了,他们说什么,我这屋都听见了。我今天要跟你说的话就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愿意不愿意跟我一块过日子。”

刘长勇的脸腾地就红了,半天才说:“你哩?”

牛小花说:“现在问的是你,你要是愿意就上炕来,要是不愿意就站在柜前边。”

刘长勇不傻,二话不说,就脱了鞋上了炕,没想到牛小花扑地就把小煤油灯给吹灭了,象老虎一样把刘长勇扑倒在炕上。

东屋的几个民工就悄悄下地把门开了一条缝,偷偷地听。

3

最先下地听的是李树奎的小舅子杜保,外号狗嫌臭。他跟刘长勇同岁,今年也二十六了。他的爹妈死得早,他只有两个姐姐,大姐嫁到了坝外,再没有回来过,他二姐嫁给了李树奎,他就整天在李树奎家吃饭。这家伙在井儿沟有两大特点,一是胆子大,喜欢搞破鞋,二是好告状,不怕得罪人。今天他见刘长勇居然跑到西屋去睡觉,他就心想,原来这个小寡妇就是个破鞋呀,刘长勇,大疙瘩就给她从房上往家里捣鼓捣鼓棒子,就可以跟她睡一觉,这太便宜了,自己为什么不也去打一炮呢?论模样自己比大疙瘩强多了,论口才,自己能说会道,大疙瘩就是个哑巴。

他光着屁股扒在门缝上听,半天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他妈的,这个大疙瘩也太窝囊了,怎么这么半天还不上!他就觉得下边憋得难受,就哐地把门子打开,光着屁股冲向西屋,正好西屋的门没有插,他就进了西屋,大喊一声:“好啊,你们两个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乱搞男女关系,今天被我给抓住了,你们说,这事是公了,还是私了!”

牛小花一边问:“你是谁?”一边点亮了灯。原来她和刘长勇只是相互拥抱着,还没有脱衣服。

杜保说:“我是谁?我是井儿沟的杜保!”

牛小花就跳下炕,抬手就给了杜保一个大耳光,骂道:“他妈的,你给老娘滚!”

杜保上去就抓牛小花的头发,牛小花就去抓杜保的耳朵,俩人就撕打成一团,刘长勇开始还吓了一跳,这时候见两个人打了起来,一股怒火就直冲脑门,腾地跳下地,照杜保的后脑勺就是一拳,杜保就松开牛小花的头发,回头就跟刘长勇招呼起来。牛小花就顺手摸起炕上的一把剪子,一剪子扎在了杜保的屁股上,杜保就大声惨叫起来,叫声惊动了东屋的几个民工,他们就赶忙起来,胡乱穿上衣服,来到西屋,把杜保和刘长勇拉开。

牛小花就对大家说:“你们看看,这家伙半夜三更闯进我家里,他要干什么?”说着就伸手在杜保脸上又抓了一把,顿时杜保的半边脸上就出现了四条鲜红的血印子,杜保还要上前还手,被几个民工给拖回了西屋。

杜保一边穿衣服,一边就骂这几个民工:“你们拉我干什么!我他妈杜保走南闯北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今天这事我非得到水库指挥部告他们一状不可!”说着就腾腾地走出了屋外。

牛小花就冲着院里喊:“告去吧,我在家等着你!”

千松沟生产队距离头道沟大队有三里地,水库就修在千松沟和头道沟中间,所以水库指挥部就设在头道沟的大队部里,水库总指挥是荭草公社的一名副书记,名叫严大庆,严大庆是个年轻人,以前是造反派司令。文化大革命三结合的时候,结合进了领导班子,成了公社的副书记。副总指挥是一个女的,名叫耿娟,四十来岁,是早年来插队的大学生,由于工作出色,就提拔为公社的水利技术员,主要负责水库的技术工作。

这天晚上,俩人正在商量水库的进度。门子突然就开了,进来的是杜保,他大声说:“有个民工在千松沟随便搞破鞋,你们管不管?”

俩人谁也不认识杜保,耿娟就说:“你慢点说,把话说清楚 ,究竟是谁在搞破鞋?他叫什么,是哪里的人?你是怎么发现的?”

杜保说:“我是井儿沟的,我叫杜保,今天中午刚来的。我们村里有个民工叫刘长勇,这家伙在村里就是个二流子,没有一点好名声。我们住的那家房东,名叫牛小花,不到三十岁,男人刚死了不到半个月,她就守不住了,就在今天晚上,这一对狗男女就睡在一个被窝里,叫我给逮住了。那娘们可厉害了,还抓了我一把,你们看看,我脸上的伤,就是她给抓的,还有,她还在我屁股上捅了一剪子。”说着,杜保就凑近耿娟的脸前,让耿娟看伤,又把裤子脱到膝盖,露出黑不溜秋的屁股让严大庆看屁股。又说,“你们要是不管,我就连夜到公社去,公社不管,我就到县里去,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

4

严大庆一听说是民工搞破鞋的事,顿时就来了精神,他拉过一个板凳,让杜保先把裤子提起来,让他先坐在板凳上。严大庆问:“你说他二人睡在一个被窝里,你是怎么发现的?”

杜保觉得一下子遇到了知音,就站起来说:“今天晚上,那个大疙瘩,也就是刘长勇,大疙瘩是村里人给他起的外号,他抱着自己的被子就要到牛小花的屋里去,我就问他,这么晚了,你到人家房东屋子里干什么?大疙瘩说,我这被子有几个窟窿,叫房东给缝一缝,他就进了房东的屋里。我一想,我的裤子,不,我的褂子上也有的地方破了,既然房东能给他补,我为什么不乘机会也让房东给我补一补,于是我就拿着褂子朝西屋走去。没想到,这时候西屋早就熄了灯,就听的西屋里传来啪啪的声音,这就是肚皮碰肚皮的声音,还听到牛小花在不停地哎吆哎吆喊叫。我就怒了,一脚踹开了门子,大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没想到这俩个狗男女就象个大马猴一样爬起来。把我摁倒在地,就是一顿暴打,还把我的裤子脱下来,用剪子扎我的屁股,还抓我的脸,他们下手可真狠呀!”说着又要脱裤子,让严大庆看他屁股上的伤。

严大庆就赶忙拦住说:“不用脱了,刚才我已经看清了。那么后来呢?”

杜保说:“后来,后来我们屋里的几个民工听见动静就出来了,出来就把我拉回去了,再后来,我就到你们这里来了。”

严大庆似乎听得还不过瘾,就问道:“你来这里报告,他们都知道吗?”

杜保说:“当然知道,我都跟他们说了。那个牛小花还说,告去吧,我在家等着你!很狂妄呀。”

严大庆就当机立断说:“赶紧派人把他们抓来,正好明天县革命委员会要来检查水库工程,咱们就拿他俩当典型,开个批判大会,显示一下咱们抓革命,促生产的工作成绩。”

杜保摩拳擦掌地说:“要抓就赶快去,去晚了小心他俩跑了。”

这时候,耿娟说:“我看这事咱们不能操之过急,现在只是听了杜保的一面之词,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我看咱们还是调查调查再说。”

严大庆就说:“好,既然要调查,咱们也得到现场调查呀,在这里跟谁调查?”

耿娟说:“我这里还有一大堆数字需要统计,明天县里来人咱们还要汇报,要调查你就跟杜保去吧。”

严大庆说:“我去就我去,再喊上头道沟大队的民兵连长,再让民兵连长叫上几个民兵一块去。”

耿娟说:“你们去只是调查调查,喊那么多人干什么?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是让知道的人少一点为好。”

严大庆说:“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怎么能说是不光彩的事情?我看这事好得很,我正愁明天欢迎县里领导不热闹哩,这事要是调查属实了,这就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咱们明天就大张旗鼓地开大会,借此提高广大民工的阶级觉悟,鼓舞广大民工的干劲。”

耿娟说:“行了,行了,反正这里你是总指挥,一切都听你的,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

5

水库上的民工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一共有一个团,三个营,九个连。团长就是严大庆,政委是耿娟,三个营长分别是公社的干部,一营长名叫周昌,二营长名叫刘虎,三营长名叫焦占,三个人都曾是严大庆当造反派司令时候的手下干将。九个连长分别有各村的民兵连长担任。

第二天一早,民工们吃饭的时候,严大庆就通知周昌、刘虎、焦占说:“今天上午我们要开全团大会,批斗破鞋牛小花,二流子刘长勇,开会的地点就在水库大坝的坝基上,那里宽敞。你们三个营都要以连为单位站好队,打出你们的队旗,整整齐齐地到坝基上站好,坐整齐。开会之前,各连要相互拉歌,气氛要热烈,声音要高亢。开会的时候,一个连要确定一名发言人,要找那些嘴皮子利索的,说话干脆的,象二营三连的杜保那样,另外还要找两个喊口号的,象三营九连那个伙房的大师傅,那家伙又高又胖声音又洪亮。今天县里还要来人,咱们要在他们没来之前就把会开起来,等他们一到,就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新气象,新面貌。好了,你们都去准备吧!”

吃罢早饭,民工就排好了队伍,来到了坝基上坐好,会场的北边,栽了两根木头杆子,木头杆子之间挂起了一条横幅,上面写几个大字:批斗坏分子牛小花、刘长勇大会。条幅的下边放着一张桌子,严大庆站在桌子后面对着全体民工讲道:

“民工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批斗坏分子牛小花、刘长勇大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我们大家认识到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昨天夜里,民工刘长勇就跟他们的房东牛小花在牛小花家里乱搞破鞋,还殴打我们的革命群众杜保同志,可见阶级敌人是何等的凶残!现在批斗大会开始,把坏分子牛小花和刘长勇押上台来!”

就见四个全副武装的民兵,两个人抓一个,就把牛小花和刘长勇往台上拖,刘长勇倒是很老实,不用费劲,就走到桌子前面,并且低下了头,牛小花就不太老实了,她一边挥动着胳膊,不让民兵抓她的肩膀,一边大声喊:“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偷了,还是抢了!”

负责押他们的民兵都是头道沟人,和牛小花平常也很熟悉,一个民兵就低声说:“瞎嚷什么,过了这一阵就没事了,又不是逮捕你,又不给你戴帽子。”

牛小花说:“告诉你们,我和刘长勇是老婆汉子!你们谁家的老婆汉子不在一个炕上睡!你们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一个民兵说:“你们不是还没有领结婚证么。”

牛小花说:“谁说我们不领结婚证!我们本打算今天就要领的!”

四个民兵推推搡搡总算是把牛小花弄了上来,让她跟刘长勇站在一起。牛小花就对参加会的民工们喊道:“乡亲们呀,我和刘长勇是夫妻关系,那个杜保才是个流氓呀!他半夜三更,浑身上下啥也不穿,光着个屁股,当啷个鸡鸡,闯进我们屋里,还问我是公了私了,你们大伙说,他这私了是怎么回事!”

下边的民工就一片大笑,有的甚至拍起了巴掌,有的就喊:“你说杜保是光着身子进了你们的屋,谁能证明呀?”

牛小花就说:“住在我们家的民工都能证明!他们是亲眼看见的!”

“谁住在牛小花家?”

“你们出来说句话呀!”

“都他娘的哑巴了!”

有四五年没有开这样的批斗大会了,年轻人们都很兴奋 ,一个人开了头,其他的人也就跟着喊,一时间,会场就有些失控。严大庆就赶忙端起扩音器喊:“安静,大家安静,谁要是再嚷嚷,我就拿他当反革命处理!”


6

一声汽车的喇叭声传来,两辆吉普车开到了水库,严大庆忙对几个民兵说:“你们给我好好看着他俩,他们要是再大喊大叫,就把他俩捆起来,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上!”说完就忙着去迎接县里的领导。

县委书记张玉恒朝会场这边走来,他是个老县委书记,文化大革命中,挨过批斗,坐过土飞机,住过牛棚,刚刚恢复职务还不到半个月。今天来到千松沟水库,就碰到这么一码事,开大会批斗牛小花。他下了车就问跑过来的严大庆:“你们开的是什么批斗会?那挨批的一男一女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严大庆回答:“那个男的是个民工,叫刘长勇,那个女的是刘长勇的房东,他俩在一起搞破鞋,被另一个民工给抓住了,我们今天就是开他俩的批斗会。”

耿娟说:“张书记,那个女的是个寡妇 ,那个男的是个光棍,他俩正准备成为俩口子,可是还没有领取结婚证,就睡到一起了。那个抓他们的,叫杜保,他进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穿,还问他们是公了,还是私了?”

张书记就生气了,说:“不就是没有领结婚证么?让他俩去领一个不就结了!还值当搞这么大的动静?一千多人就在这里耽误工夫?真是瞎胡闹!”

剩下这边的几个民兵就不知怎么办好,一个民兵说:“捆不捆呀?”

另一个民兵说:“你耳朵塞上驴毛?你没听严指挥说,要是喊叫就捆,不喊叫就不捆。”

那个民兵就对牛小花说:“好我的姑奶奶哩,你就不要喊叫了。”

牛小花说:“要是把你妈无缘无辜地抓来,你他妈的喊不喊,叫不叫?”

另一个民兵说:“嫂子,你就想开点,你就当这是唱戏哩,玩耍哩,好不好?我们几个也是没办法的事。”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县里干部大步走到牛小花面前,大声地对几个民兵喊道:“松开!谁让你们这么干的,真是无法无天了!”

牛小花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姑舅兄弟马玉田来了。马玉田是牛小花舅舅家的孩子,前几年被推荐上了大学,写的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毕业回来就留在县里当材料员,今天县委书记来到荭草公社下乡,他也就跟着来了。牛小花上前抓住兄弟的胳膊说:“今天你要不来,就见不到你姐了,他们这是瞎胡闹呀!”

马玉田就说:“事情待会回家再说,我那个新的姐夫哩?”

刘长勇正在一旁站着,橛个屁股,脑袋低到了膝盖。牛小花就在屁股上给了他一脚,说:“咳,别橛个屁股丢人了,你看看这是谁?这是我的亲姑舅兄弟,人家在县里当干部哩!”

刘长勇早已经满头大汗了,他直起腰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对牛小花说:“这么说,咱们不用挨斗了?”

牛小花对马玉田说:“这就是你的新姐夫刘长勇,人是窝囊了一点,不过他心眼好,手也巧,什么活都能干。兄弟,走,跟我到家里去,姐给你烙山药饼吃。”

马玉田说:“姐,我就不去了,我是跟县委书记一块来的,我们还有事。你们抽空赶紧到公社把结婚证领了,免得以后再有麻烦。”

牛小花就跟着刘长勇回千松沟了。


(未完待续,下章更精彩)

作者简介:张学武,一九五七生,赤城县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退休。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故事、通讯,2009,故事《村长》曾被《读者文摘  ,农村版》转载。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旅游天地】与花为伴,天柱沟-秋沟景区穿越
激情那年,郭杜公社万亩改土会战
61年前 5万民工 7年时间 决战红山水库!
中秋访罗寨
洛宁故县水库工地的“钢铁炮工排”
张学笔 | 西林水库与“张乡长”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