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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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约了朋友去一家威士忌小酒馆，到了门口，隔着玻璃看见酒馆老板正在弹奏《贝加尔湖》，琴声断断续续，像一个人犹犹豫豫地叙述某个故事，忧伤又迟缓，欲言又止。怕打断了酒馆老板自言自语的弹奏，便站在门外听了一会，直到琴声终于慢慢静了下来。

有时候打动我们的往往不是那些伶牙俐齿的人，而是那些讷于言却有丰富阅历的人。就像毛姆自传体小说《人性的枷锁》里说的，跛足就像是一种犹疑，每一步走得谨慎又郑重。口吃也是如此，一种言语的徘徊或停顿，语言赶不上思维，气喘吁吁地追赶着灵魂。

那些牙牙学语的孩子都天使一般的让人心生怜爱，他们语言笨拙却纯净，天籁一般，纤尘不染，这是世间最美的声音，掷向人间的珠玉。孩子们带给我们的快乐是最纯粹的，提醒我们生命最初的美好，就像在这个初春，路两旁的树上长出嫩黄的新芽，教人感动。

莫扎特圆润而华丽的音乐有时让我们觉得过于甜腻，那些能言善辩者让人怀疑其真诚或诚实。到了生命的某个阶段，我们更追求自然与朴实，种种待人或处世的技巧只会使人生厌。我们宁愿与一位素面朝天的村妇说话，不愿与浓妆艳抹、矫揉造作的贵夫人同席。

在春风沉醉的晚上，我们不忍心打断一位电子琴练习者的弹奏，宁愿站在门外，聆听他与自己内心的对话，努力的、迟疑的琴声。或者深情的，却支支吾吾的告白。想表达内心情感，却词不达意。于是像那酒馆的名字，那些美好女子常常被错过，然后被怀念。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