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之地

​

史铁生说：“我越来越相信，人生是苦海，是惩罚，是原罪。”人生作为一种惩罚，史铁生是有切痛的体会的。那么面对这漫长的惩罚，我们每个人应该如何自处呢？史铁生回答：“对惩罚之地的最恰当的态度，是把它看成锤炼之地。”

除此之外，我们还能怎样呢？除了苦中作乐，在漆黑中寻求哪怕一点微弱光明，在怨恨中保持内心的悲悯，我们还有什么自我救赎的途径吗？然而说到底，我们也无法实现自我救赎，深陷于人世泥沼，我们无法自己把自己提起。

我们需要一种外在的力量把我们从苦难的泥沼之中拉出来，我们需要被宽恕，为我们种种不由自主的恶行。我们不住地忏悔和求告，自省和悔过，洗心革面，祈求能够被从宽处置或被赦免于更严厉的责罚。同时我们也倍感心虚。

为何生命里总是笼罩着一种悲情的氛围？人们不苟言笑，文学家与哲学家们更是一脸严肃与悲愁。仿佛快乐本身也充满着罪恶感。人们神经紧绷着，不敢轻松谈笑，时时刻刻也必须谨言慎行卧薪尝胆。不能轻易原谅和放任自己。

然而生命如此漫长，我们如何在不间断的痛楚中渡过这苦难的一生？如何背负着生命无法承受之重而持续前行。我们能够举重若轻吗？如果痛苦只附着在躯体上，我们是否能让灵魂以神游之势游离在躯壳之外而保持自在与轻盈？

但恐怕最深刻的苦痛早已渗透到灵魂深处，即使灵魂能够出窍而超然于躯体，它也无法摆脱生命最深彻的悲剧本质。罪恶的烙印早已刻在我们的基因里，我们无法逃避因原罪而受的惩罚，只能心甘情愿地接受生命这场救赎之旅。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