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长

入秋以来，办公室里几株植物日渐颓然，叶子每天有几片变黄枯萎，每天用剪刀剪去，但第二天又有几枝枯黄了，复又剪去，叶子渐渐疏落，一株原本茂盛的植物眼看就半秃了，看着不由悲凉，就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样。生命的颓势不可逆转，就像必然颓去的我们自己。

仿佛到了某个时间，什么也必然颓去了。心情也无限颓败，在身不由己的生命里，除了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没完没了的劳作，不知还能有什么让人振奋的理由，是否还有某种能够称作意义的东西？生命里除了忍耐还只能忍耐，在对现实表达强烈的不满以后，却不得不接受现状并继续生活，但渐渐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然而人的意志是坚韧的，坚韧程度超乎我们自己的想象，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撑不住了，却仍然继续走了很远，远得我们都回不去了，只好继续往下走。而人的生命状态不管多么不堪，或者是在更难的情况下，大部分的人仍然会选择咬紧牙关坚持下去。慢慢地也许就习惯了，甚至我们会以为生活本来就应该这么难。

不管生活有多难，还是有一些人与苦难天长地久地相伴，并且比大部分的人都活得漫长，像今天，友人就提及她家一个一百岁的老人和一个九十三岁的老人，因为她们的缘故，她已经不敢远行。因为太老了，老得让人提心吊胆。

然而一些植物却不一定能够陪我们很久，它们在秋天里一天天凋落，却不会在下一个春天复活。但如果能够对它们温柔相待，更加用心地加以照料，也许它们会长得好一些，活得长一些，这样我们对生命的感伤大概可以少一点。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