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带爸妈下楼走了三十分钟,这对他们来说差不多是体力的极限了。他们一个拄拐杖,一个拄一把拐杖两用伞,以防突然下雨。这是他们多年来的习惯了,只是去年以前他们还可以相互搀扶着下楼,今年却要一对二的护工跟着,看他们颤巍巍挪步。
爸妈惦记市场里一个菜贩子亲戚,一早先把家里的零食打包两大袋,要带去给亲戚家的小孩。他们逼迫我把还没打开的饼干糖果交出来,说是免得我放过期了。我抵抗了一下就放弃了,确实我也经常把食物放到过期。主要是懒得吃,因为吃了要洗手。
我们走到亲戚的摊档对面,他们远远地站着等我,我把零食交给亲戚,便与他们往回走了。严重白内障的父亲戴着墨镜,用伞杖敲打着地板,竟有几分盲人的气质了。他因为体重骤降,而皮肤又失去了弹性,整张脸都皱巴巴的,松弛的皮肤耷拉下来。
从前父亲走路飞快,母亲总是跟不上,父亲便经常转过头来等她。如今他们渐渐同步了,可以一边走一边说几句话。经过窄路时,他们便一前一后小心翼翼,我亦步亦趋跟着,有时搀扶一下母亲。父亲拒绝搀扶,我只好偶尔提醒一句“看车”或“小心”。
想想一年多前,我还陪同父亲回了一趟老家,那时父亲也各种慢性病缠身,但行动尚还自如,他带着我穿街走巷,拜访亲友。有时亲友来访,我叮嘱他注意作息,亲友们却谈兴很浓,到了深夜仍然流连不去,我不得不以父亲身体为由逐客,父亲恨恨。
如今返乡路漫漫,也许便回不去了。人并不是慢慢变老的,而是突然一场大病,便迅速衰老衰退。这个过程很快,以至于我们很难接受和适应,尤其在当事人。父亲至今没有真正接受现实,内心充满不甘,终日郁郁寡欢。我们想安慰他,却理屈词穷。
(作者:秋水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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