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夜

夜晚十点从友人的画室踱步到地铁站，坐一站地铁，然后继续步行，回到家大概就十点半了。因为远客，连续一周夜归。独自站在站台等地铁时，有一种空荡荡的寂静与疲惫。车厢很空，却不敢坐下，怕一坐就过站了。从地铁站出来，地面湿漉漉的，镜子一样。

微雨，路上的行人却不打伞，不紧不慢，像我戴着帽子，雨只是轻轻落在我的脸上，清凉清凉的，风若有若无。喜欢这样的天气，微凉却不冷冽，使人保持着清醒，又似乎进入某种微醺的状态。有一种无端的愁绪，却是抒情的，仿佛被某种情绪击中而莫名感动。

路过一段落满紫荆花瓣的窄路，不忍心踩踏，悄悄地绕开。想起上午目睹一朵木棉花的坠落，如同一朵红色流云，“啪”的一声，落在木棉树下的草丛里，仍然保持着盛放的姿态。友人感慨，木棉花在开得最美最灿烂的时刻落下，何其浪漫。在我，看到的是刚烈。

还有那长在水里的橘色花儿，沿着湖畔一大片的，在雨中轻摇。雨落在水面，击碎了花在水中的倒影。那花像极了放大的水仙，低着头，检视着自己在水面的容颜。友人说那是水生美人蕉。我们打着伞在湖边徘徊许久，友人拍了许多照片，却偏忘了在湖畔留影。

在雨夜，镜子一样的地面，倒映着昏黄的街灯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像倒在水中的颜料一般，它们向四周漫开，又混合在一起，跟着脚步晃动着，色彩斑斓而光影迷离。路边的露天咖啡馆一群异国客人在喝酒谈笑，不时欢呼。穿过广场，一时竟以为自己身处异乡。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