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石上的石刻燕子与秦人的鸟图腾

关于莲花石、张口石石雕群落中的秦文化元素，除了畤祭即祭祀五方上帝这个由秦人肇始并延续八百多年历史的国家祭祀，还有一个重要的部分就是展现出来的鸟图腾。今天说说张口石的燕子石刻图形与东夷鸟图腾。

以莲花石为中心（五方上帝中的黄帝，五行中的土），包括西边的张口石，南面的凤凰石，东面的鱼石，北面的龟石，共同组成了秦人祭祀五方上帝的西畤，这一个秘密我在五年前在系列文章中进行过揭示（详见《博客中国》“昆云山房”文章）。处在西畤西边的张口石，在五行中为金，在五帝中象征白帝少昊。少昊(前2598-前2525年)又名玄嚣，黄帝之子，也作少皞、少皓、少颢，己姓，他就是黄帝的长子玄嚣，又称青阳氏、金天氏、穷桑氏、云阳氏，或称朱宣，被后世尊为“大华夏显宗康皇帝”或“白帝”。他生于穷桑(今山东省曲阜市)，因他能继承太昊伏羲氏的德行，故称少昊或小昊。他曾以鸟作官名，并设有管理手工业和农业的官，主要活动于今山东菏泽一带，擅于治水、农耕。少昊氏最初立国于今山东日照一带，后来建都曲阜。  据《左传》记载，“少昊氏都用鸟名作官称”，其官称由24种“鸟”组成。其一是历法官有五鸟，凤鸟氏、玄鸟氏、伯赵氏、青鸟氏、执政官有五鸠，都以猛禽为名，祝鸠氏、鸿鸿氏、鸭鸡氏、鹤鸠氏、鹊鸠氏；其三是手工业官有五雉，都以野鸡为名，包括鷷雄氏、鶅雉氏、翟雏氏、鵗雉氏、翠雉氏；其四是农官有九扈，包括九种候鸟。凤鸟图腾崇拜是东夷文化的突出特征，相传太昊凤姓， 少昊赢姓 ，即燕姓，燕赢一音之转， 又传少昊名挚，实指莺鸟 也是燕或凤的化身。秦人和殷商同出东夷，具有相同的祖先出世传说。秦人祖先飞廉、恶来为商宠臣，西周建国初，因参与三监叛乱，被褫夺赢姓，发配西戎之地的朱圉山一带。

少昊是远古时代羲和部落的后裔，华夏部落联盟的首领，同时也是东夷族的首领。中国汉族的姓氏大多源自少昊，是中国嬴姓及其秦、徐、黄、江、李、赵、梁、萧、马等数百个汉族姓氏的始祖。 

根据清华简记载，周成王时期，飞廉因参与商人反叛，事败被杀，“成王伐商盍，杀飞廉，西迁商盍之民于邾，以御奴之戎，是秦先人。”“邾”即甘肃天水甘谷县的朱圉山，秦人被周成王迁于此。从西周中期非子之父大骆的时代开始，秦人已经以犬丘为据点，为周“保西垂”。周孝王时，非子为周养马有功，被封为附庸，“邑之秦”，这就是秦人得名为“秦”的开始。《史记·秦本纪》载：“非子居犬丘，好马及畜，善养息之。犬丘人言之周孝王，孝王召使主马于汧渭之间，马大蕃息……于是孝王曰：'昔柏翳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赐姓嬴。今其后世亦为朕息马，朕其分土为附庸。’邑之秦，使复续嬴氏祀，号曰秦嬴。”

还有一种说法是秦人祖先是颛顼。颛顼是黄帝之孙，少昊的侄子，黄帝二子昌意的儿子。这两种说法中关于秦人世系的源头有所差异，特摘录如下：

1、黄帝—少昊(又名玄嚣，黄帝长子)—蟜极—业父(配女修)—大业—伯益(大费)—大廉—衍曾—衍祖—衍父—中衍—轩祖—轩父—戎胥轩—中潏—蜚廉—恶来—女防—旁皋—太己—大骆—非子—秦侯—公伯—秦仲—秦庄公—……—秦始皇(嬴政)
2、黄帝—昌意(黄帝次子)—颛顼—女修(配业父)—大业—伯益(大费)—大廉—中衍(大廉玄孙)—中潏(中衍玄孙)—蜚廉—恶来—女防—旁皋—太几—大骆—秦非子—秦侯—秦公伯—秦仲—秦庄公—……—秦始皇(嬴政)。

秦人来源的神话传说中，女修之后就没有了歧义。传说颛顼帝的玄孙女叫女修。一天，女修织布时，看到一只燕子空中产下一枚蛋，女修捡起蛋吞下，后来便生下了儿子大业。大业娶了少典部落的女子叫女华。女华生儿子大费，与大禹一起开渠治水。完成治水后，舜帝赐给大禹一块黑色的玉圭，禹说，“治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因为有大费的辅佐。”舜帝对大费说，“大费，你辅佐大禹治水有功，我赐给黑色的锦旗飘带，你的后代将兴旺昌盛。”于是赐给大费一个姓姚的美女，大费欣然接受了，并承担了给舜帝驯养鸟兽的任务，这些鸟兽被大费驯服的很温顺。大费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柏翳，舜帝赐给他赢姓。

商人的始祖传说，与秦人的传说一样与燕子有关。叙述商族始祖，叫做契诞生的传说。原文是“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诗经·商颂·玄鸟》）。“玄”是黑色（古人把黑色也叫玄），燕子是黑色的，所以叫玄鸟。“商”是指商代始祖契。“殷土”也就是商土。这句诗的意思是：天帝命令燕子下了个蛋而生了商契，居住在广阔的商代土地上。商为什么又叫殷呢？相传契生后居住在商（今河南商丘南），长大后因协助夏禹治水有功，被舜封为商。于是商族就叫商，到了商汤伐夏桀灭了夏朝以后，建立起的王朝也一直叫商。传到商王盘庚时，将王朝迁到了殷地（今河南安阳市小屯村一带），因此周人就称商朝为殷，后世的人也就称商为殷、殷代、殷朝，但同时也称商、商代、商朝，或者称殷商。《诗经*玄鸟》开头的一句，是商族后人根据祖先流传的说法，来叙述他们的始祖契诞生的情况。这个传说是说我国古代黄河下游，有一个很大的夷人部落，其中一个氏族里一个叫简狄的女子，有一天和另外两个女子在河边洗澡，简狄忽然看见一只燕子飞到河边，掉下了一个燕蛋来，她连忙拾起来吞吃下肚。过了不久就怀了孕，后来就生下一个男孩，取名为契，这就是传说中的商族的始祖。

值得注意的是后来统治中国的满清也源出东夷，因此也是鸟图腾。满族传说他们的部族起源于神鹊（喜鹊）。不妨把这个传说抄录如下供读者欣赏：

古时候的长白山，山高地寒。冬天里狂风劲吹不停，夏日里环山的野兽憩息山中。山的东北布库里山下，有个湖泊曰布尔瑚里。传说很早以前从天上降下三位仙女，到湖里野浴，长名恩古伦，次名正古伦，三名佛库伦。突然飞来一只神鹊（喜鹊）口衔一个红果，在三天女佛库伦头上盘旋，丢下红果正入佛库伦口中（另一说法为神鹊将红果放在岸边三天女佛库伦的衣服上，佛库伦上岸时发现红果颜色鲜美，爱不释手，含入口中）。三天女洗浴完毕上岸穿衣服时，口中红果吞下腹内，并感而怀孕，告别二位姐姐，留下来想等生了孩子再回天庭。不久，佛库伦生下一男孩。据说这个男孩生下来就会说话，并很快长大。这便是满族先世肃慎人的祖先。《满洲源流考》中这个传说又附会到清太祖努尔哈赤直系祖先上。

秦人西迁到陇上，自中潏“在西戎，保西垂”，至文公东猎并在关中择都营邑之前，共有十二代君主。秦襄公是秦人立国的开创者，由于他护送周平王东迁有功，被周王室封为诸侯。为了庆祝这个历史性的成就，秦襄公建祖庙以告慰祖先，设立西畤以显示受命于天。按照周王朝的制度，只有天子才有权利祭祀昊天上帝，诸侯没有祭祀上天的权利，秦襄公设立西畤是打擦边球，这即不违背周王室只有天子才能祭祀上天的规定，又可以宣示秦受命于天，受到五方上帝护佑，有统治天下苍生神圣使命。畤祭，即祭祀五方上帝，从秦襄公开始一直延续到东汉时期，才被儒生指斥为有违周礼而停止祭祀，重新被祭祀昊天上帝的祭天仪式取代，并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袁世凯举行最后一次祭天仪式。

作为秦襄公西畤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张口石上的石刻燕子图形是秦人追怀祖先，表示自己的血统、血缘关系、祖先、保护神，表示本氏族的徽号或象征。张口石历经千年沧桑，2770多年的风霜雨雪的侵蚀都没有让张口石上的燕子图形模糊不清，来到张口石下望，燕子仍然栩栩如生，清晰可见，似乎正冲天而起，展翅高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