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利国：三代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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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也是新一年的开始，前段时间因疫情大家自觉宅家，观察事态发展，街面上很少见到人来人往的场面，放在过去已经是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很长时间没有出去走走，原准备去市场看看，正准备出门，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因为不熟悉没有接，可连续打了三次才接。对方首先报了姓名，是一位远房亲戚。他问我在十堰吗？我问他在哪里？他说：来十堰几天了，父亲说想见你一面。我说中午请你吃饭，他爽快地答应了。订好酒店告诉他十点钟去接他，他说我们有五个人，自己开车去。

我提前到酒店等他们。我这个亲戚姓鞠，五个人中有他75岁的父亲，他和他妻子、儿子、儿媳妇。他父亲患病在乡镇打了几天针，效果不好，担心出问题才来市人民医院。儿子儿媳妇在十堰住。本来不叫父亲来参加，可他父亲说二十几年没见到我，要当面感谢我当年的救助。

我说老大哥你太客气了，当年你是没办法的情况下找到我，这么多年了还没忘记。你是有福之人，孙子都这么大了，听说老家盖上了别墅。后来你又去哪里了？又没有联系方式，也找不到你。

老哥子说：离开十堰前，我去你住的地方找过你，他们说你搬家了，人生地不熟怎么找你？就跟朋友一起到江苏打工，两年后把妻子儿子都接到江苏，我们三个人在三个工地打工。那时儿子也大了，该成家的时候。你知道我老家房子还是解放前盖的土墙房，已经破烂不堪，根本没法住。打工攒的钱回去重新选址，盖了三间砖瓦房。其实房子盖好后，我们一家还是在外地打工，只有春节才回去住上半个月。我和老伴打工到六十岁才回老家，平时打点短工挣点油盐钱。现在年龄大了什么也干不了，还得了一身毛病。这次有病也是新冠病毒感染，儿子们担心出问题，非要说到市里来看。既然来了，我给儿子他们说想见你一面，没想到你这么客气，还请我们下馆子吃饭。

我说你是一个要强的人，辛苦一辈子，老了应该是享福的时候了。现在的身体毛病多，就是过去打工严重透支，加上患新冠病毒感染，尤其是年龄大的老人更应该注意，从这一点看，儿子儿媳妇特别孝顺你。

老哥子的儿子说：叔叔，我经常听父亲讲起你的故事，说你如何靠自己奋斗走出农村山沟。当年在父亲最困难时帮助他，给他安排住处，帮助找事干，我们感不了这个情，但不能忘了这个情。我两口子现在也是常年在外地打工，六年前我把父母亲盖的三间砖瓦房拆了，在原址盖了两层小楼。父亲说啥不要拆旧房子，我理解父亲的心情，这是他的念想，也是他的业绩，更主要的是怕花钱。当时国家有政策给予补贴，那个款式早已落后，已经是全村最差的房。重新盖大一点，父母住也方便些，过几年我也要回去住。前几年我儿子打工期间，谈了一个女朋友，可他们不想回农村住。尤其是将来涉及到小孩子上学，农村教育质量相对差一些，我们三代都是靠打工为生，当时条件不允许，带着孩子住工棚，或者是送到农村老人带，肯定耽误学习。不能到了第四代仍然跟我们一样，没文化出苦力吧！去年在市里贷款买了一套房。准备在十堰做点小买卖，有个固定位置，也为将来孩子上学打基础。

听了他们的讲述，我很欣慰，更多的是感动，三代打工人，由于不同年代出生，长在不同条件，但目前明确，他们都是靠自己的勤劳双手发家致富，从土墙房到砖瓦房，从砖瓦房到小洋楼，从农村小洋楼到市里买房，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尤其是思想观念发生了质的变化，渴望知识，想用知识改变命运，首先从改善教育环境入手，不能再走父辈的老路。如果学校不固定，仍然四处漂泊肯定耽误学习。

老哥子紧接着说：打了几十年的工，去了很多地方。没活干时四处奔波找事干，有活干时恨不得拼命多挣点。没有安身之地，自己就是一个孤雁，四处漂泊，没有归属感，说白了就是一个流浪汉。只有每年春节回到老家住老宅，才觉得稳定温暖。有时累了就用酒麻醉自己，醒来后还要继续，因为不仅是自己生存，后面还有老有小。近三年新冠疫情，儿子孙子都没挣到钱，有时是干急不出汗。我一直在宽慰他们，这只是短暂的。可对打工者来讲，干一天才有一天收入，不干就要啃老本，哪里有老本吃啊？希望疫情早点结束。以后孙子在市里花钱的地方多，好在他有手艺。儿子也打不了几年工，也快要奔六十的人，现在还不能休息。

老哥子继续说：我不怕你笑话，所到之处就是干活出苦力挣钱，没去过什么景点，不是不想去，而是怕花钱。休息时总想好好睡一觉，也没有心思去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更多的是没什么文化，也看不明白什么子鼠丑牛。这一辈子没有混出个明堂，苦没少吃，辛酸的泪水只能往肚子里咽，希望孙子辈，重孙子辈走出大山，用知识改变命运。

2023年元旦佳节

☆ 作者简介：师利国，1957年出生，1976年入伍，1993年转业回湖北十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