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讲故事：“军官”衣服四个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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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师利国

“八一建军节”快到了，昨天几位战友在一块聚会，谈论过去的往事。其中有位战友说:六七十年代，很多农村年轻人报名参军，不少人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想借此跳出农门。仔细想想，谈何容易，绝大多数都是回原籍。但我十分佩服战友高东方，明明自己是战士，探家时借了一套四个兜的军官服，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谈了一位城里上班的姑娘。那个年代城里人怎么可能找农村小伙子，听起来特有戏剧性。

当年部队都是着65式军服，至今很多人记忆犹新，并作为珍藏品。干部上衣是四个兜，战士衣服只有胸前两个兜，而且扣子在外，其他没有区别。高东方是位农村兵，他深知农民的艰辛。可农村人有什么出路，如果没有关系想被招工比登天还难，况且知识青年下乡都很难回城。农村年轻人自1977年恢复高考后，上大学或参军入伍，没有其他机会。考大学对初中生来讲，似乎是不可能的，唯一只能走参军这条路。

高东方如愿以偿，到部队后，他努力工作，刻苦训练，体力劳动更是一把好手，当年被评为″学雷锋标兵"。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可是自1979年开始，部队提干必须经过高考，可他只有初中文化，要说考试门都没有。仅有的希望被破灭，但他还是抱有一线希望，好好干，奇迹也许会发生，机会是给有准备之人，面包总是会有的。

当兵三年，有的战友已经退伍，可自己还没有探亲。应该回家看看父母，他请了半个月探亲假，几年没回家，心情十分激动，可以见到日夜思念的亲人，但心中又有些无以言表的痛苦，离家三年，希望和理想慢慢破灭。难到我给众多的兵一样退伍回农村种地。当他在收拾行李时，看到排长探家叫他洗的衣服还放在这里，他机灵一动，排长假期长，等我探家回来五天后才到，借排长衣服装装面子，谁也不知道。离开连队时他穿的是士兵服，到了县城才换上了排长四个兜的衣服，刚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下面两个兜显得有些多余，烟本来放在下面兜里，总习惯在裤兜或胸前解开扣子取。

回到家后，一般农民看不出来，什么两个兜四个兜。可本院里一位退伍军人看出来，并很惊讶，东方你提干了？怎么不给家里人说呢？这有什么好说的。这下全院里的人都知道东方提干了。这在农村可不是一件小事，预示东方走出农村，变为城里人，吃商品粮了。此事被传开了，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也多了起来，本来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这种结果他没有想到。可想而知，当年的拥军工作是多么到位，军人成了找对象的香饽饽。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一位在县城上班的姑娘，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女孩同意相处。半个月很快到了，回部队后两人鸿雁传书，诉说离别之情。每次回信他都认真思考，而且翻阅不少资料。他自己都不清楚结局如何，一旦女方知道自己不是军官，该如何收场。没结婚一切好说，知道我不是军官，顶多说我是个骗子。为此，他想了太多的办法，可这事又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骗人把戏，那可是丢人丢大了。他也托人找关系复员回家安排工作，所托之人说，你是军官国家会安排，操这份心干嘛？他是有苦难言。也曾经想过给女朋友说实话，但他又不想丢掉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时也有不成文的规定，女方有工作，结婚后男方可考虑适当安排。他也后悔不该穿军官四个兜装逼，一个慌言要用多少个谎言来圆？这段时间他心乱如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吧！

他想到了结婚，又不清楚女朋友是否同意，他试探性的写信套话，少不了甜言蜜语，思念之情，甚至流露没有心事在部队干的想法。这是他的技巧，也是为战士复员做前期准备。女朋友看他这么坚决，也同意结婚。可自己分文没有，父母种地穷的叮当响。经过努力女朋友同意一切从简，九月中旬他慌称母亲病重为由请假。领证之日就是结婚之时，婚房就在女朋友单位分的宿舍。回到部队后，他又开始对女朋友展开攻心战，一天也不想待在部队，年底要求转业。女朋友劝他以工作为重，年底请假到部队探亲。这下他慌神了，又编了很多理由阻止妻子的想法。他不敢让妻子来部队，能隐瞒一天是一天。年底他复员回到日夜思念的妻子身边，回到离别四年的家乡。

妻子说，你转业了组织上是如何安排的？他支支吾吾说不到点子上，只是说太想你了，一天也不想干，组织上看到我决心大，只能按战士复员，回来我们共同想办法，妻子说他糊涂，好不容易提干跳出农门，非要按战士复员。要知道八十年代仍然是计划经济占主导地位，安排农村兵谈何容易。妻子气的够呛，你就是一个骗子，部队是菜园子吗？哪个部队干部四年能转业？不得不佩服高东方巧舌如簧的嘴巴，妻子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能哑巴吃黄连。就连自己家人也守口如瓶，知道的人越多，闹的笑话会越大。

经过妻子托关系，大半年后，才安排到机电公司上班。上班不到三年公司倒闭，自谋职业。高东方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好不容易找份工作就这样没了。其实这是大势所趋，何止一家单位倒闭？

在走头无路的情况下，他决定到部队投奔老领导，此时领导已调整到市军分区任职。后来又转业到本市。老首长看他能说会道，帮了他很多。本想叫妻子辞职到这里一起创业，无论怎么做工作，妻子不同意，因为她害怕再上当。经过十几年的在外打拼，高东方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妻子辞去了工作，当起了全职太太。

2023.7.21十堰

☆ 作者简介：师利国，1957年出生，1976年入伍，1993年转业回湖北十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