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嫂已经咳嗽好几天了，也不见好转。邻居王大妈劝她早点去看医生，可别耽误了。可是丈夫儿子都在外地打工，现在正是农忙季节，根本抽不出时间，过几天娘家侄子搬家，又要耽误几天，季节不等人，到时顺便到市里大医院检查一下。乔迁新居，一般的都是头天晚上去祝贺，这天她起了个大早，在地里忙了一上午，中午饭简单的对付了一口，急匆匆带了两包青菜乘客车到市里。这是她第四次到城里来。第一次是十岁那年跟父亲一块，第二次是中考那年几个同学一起，第三次是母亲有病到市医院住院陪护。自结婚后没有出过远门，城市变化太大了，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到站后就看到侄子开车来接她，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屋里挤满了客人，有认识的，很多不认识。赵大嫂大哥说：妹妹这么远的路程，还带这么多菜，多累呀！赵大嫂说：地里菜多，顺便给你们拿点，还给我的一位同学拿点。因为人多，家里安排不开，大家一起到楼下饭店吃饭。下楼时她顺便把送给同学的菜拿上，哥哥说明天去时再拿，你侄子把宾馆都预订好了。晚饭后，她打车到同学晓玲家，晓玲住八楼，按门铃没动静，就打电话给晓玲，晓玲说门铃坏了几天了，物业也没安排人修理，我马上下楼开门。电梯里他们客套了一番，晓玲开门先进屋，顺手递给她一双拖鞋，便说，劳累一天了，穿拖鞋舒服些。赵大嫂心想，我去侄子家都没有叫脱鞋，说的好听，舒服，你这明显是看不起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你才到城里几天，不就是宾馆服务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此时此刻她真想走，但昨天电话说了在这里住。进屋后晓玲又是泡茶，又是端水果。她环视四周，说了几句恭维话。睡觉前还告诉晓玲，真不该来你这里住，害你明天还要洗床单被罩。晓玲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多年老同学了，还这么客气。你就安心在这里住几天，后天我休息带你出去转转。赵大嫂说：明天到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就回家，地里活太多。第二天赵大嫂早早起床，也没给晓玲打招呼就走了。等晓玲起来后没看到同学，就打电话询问，才知道已经到了医院。还好检查后身体没大碍，开点药就回老家了。赵大嫂回家后，她把到同学家，进屋脱鞋的事讲给几位大婶听。有的这样说，有的那样说，还有的讲自己也有亲身经历。后来晓玲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心里琢磨你看不起我，还打电话干什么？晓玲有一次回老家，遇到同班同学，才知道老同学为什么不接她电话原因，真是有苦难辩。想当面解释吧，又不知道能否讲清楚，但其他人的传话也不一定真实，何必去计较呢？时间长了她会理解的。前几年农村土地流转，赵大嫂没有地种，想抱孙子，可儿子还没结婚。有一天一位远房亲戚打电话说，有位朋友托我找一位住家保姆，主要是照顾一位老太太一日三餐，我知道你厨艺好才推荐你。赵大嫂说：还有这好事，真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这段时间正愁找点事干呢？谢谢你。三天后，赵大嫂来到市里，进屋后主人告诉她换鞋进屋。女主人是位医生，对卫生要求特别严。并讲了为什么进屋脱鞋，这不仅仅是卫生要求，也是对主人劳动成果的尊重。主人住的是三层小别墅，门前门后有小院，楼顶还有一块地，除养些花草还种了一点菜。赵大嫂出门需要换鞋，到后院收拾卫生需要换鞋，到楼顶浇水也要换鞋。有时是忘了换，有时嫌麻烦就没换。这天女主人回家，客厅在阳光照射下，鞋印十分明显，甚至还有泥土。赵大嫂你今天到楼顶了吗？赵大嫂回答：今天把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把楼顶上的葱也排了，地里的草也拨了。女主人说：赵大嫂，家务活多，合理安排，不能把自己累坏了。并指着客厅踩出的脚印。赵大嫂连忙说：不好意思，出去没换鞋，下次一定注意，并及时进行清理。女主人接着说：出门换鞋也减少麻烦，免得重复劳动。刚开始不太习惯，慢慢也就习惯了。赵大嫂在城里干了两年多，直到儿子要结婚才回老家农村。后来儿子在市里买了房子。又过了一年，儿子接她到市里为他们带孩子。赵大嫂进屋主动脱鞋换拖鞋，客人来了也主动要求换鞋。同学晓玲来看她，赵大嫂主动把拖鞋摆好。晓玲说：我脚臭不换鞋了，给我一双鞋套吧。这次他们聊了很多，什么城乡差别，卫生习惯，生活质量，婆媳关系。赵大嫂跟晓玲说：我住农村习惯了，刚到城里很不习惯，进屋还要换鞋太麻烦。上次我到你家叫我换鞋，还误认为你看不起我们农村人，后来我才明白，进别人屋里换鞋也是礼貌。晓玲说：可不是吗？我还不是从不习惯到习惯。有时主人会说不用换，有时是客套话，有时也是怕客人嫌麻烦。如果家中有事来的人多，也就不用换。晓玲接着说：我们都是带孩子的人，可现在带孩子同过去不一样，如果按过去老办法可是不行。赵大嫂说：你说的太对了。有一次喂孙子开水，我用勺子贴在嘴唇上试一下温度，儿媳妇看到，不高兴的不高兴。我觉得用尿不湿不仅对皮肤不好，还浪费钱。他们不在家时，我就用尿片，被小两口看到了，说不用尿不湿是错误的，还把我准备的棉布片子扔掉了。晓玲说：我们年龄大了，也要转变观念，过去的老方法老套路落后形势。赵大嫂说：在农村自由自在习惯了，可孙子不带又不行，还是回农村老家舒服。晓玲说：农村变化也很大，很多观念思维方式都在更新。过去农村垃圾四处乱扔，最多的烧火粪。现在集中存放，定时拉走，由强迫到自愿，由不习惯到习惯。你看农村卫生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连苍蝇都少多了。赵大嫂说：时代在发展，我们也要紧跟形势，否则就会被时代所淘汰。2023.9.23
原标题：进屋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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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师利国，1957年出生，1976年入伍，1993年转业回湖北十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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