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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昱:四月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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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大院第三幼儿园的围墙边上有几颗桐树。每次经过树下,我都会不经意地看上两眼。因为,在千里之外的许昌老家的宅院里,也曾种植着十多颗这样巨硕的桐树。

四月中旬开始,我注意到那颗桐树开始出现了丰满的淡紫色花蕾,阳光充裕的枝干上也开始结出喇叭样的花朵。

北京的春天要比家乡来的晚一些,所以,我想,这时候家乡的桐花应该开的正盛,桐树的枝干上一定结满了一簇一簇淡紫色的花朵,没有树叶的树干完全被这些花朵装饰起来,远远望去,象头上、脖子上都挂满花环的英雄挺立在那里,空气中飘荡着阵阵桐花香。一阵风吹过,一朵一朵小喇叭,就会“啪、啪”地落下来,轻轻地砸在地上,如同一场花雨降落。

对桐花,我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每每见到它,都会勾起儿时的一些回忆。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们一家还在许昌农村生活。记得有一阵子,家里的经济突然紧张起来,听父亲说,是村里断了一家的口粮,全家只能靠父亲在工厂里发的每月二十多斤粮食过日子。本来那个时代吃的就不好,再有此变故,无疑是雪上加霜。

多年以后,我见到一些当年的历史文献。一九七一年前后,全县下放公办教师,一律回原籍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几年,母亲正在村子里的小学教书,在这场下放运动中,估计也没有幸免。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母亲本来好好地教书,却突然参加起生产队的劳动。有一次,家里来人,时年不过四五岁的我,还是步行四五里到临近的贺庄村东边果园,找到了正在那里参加挖沟渠劳动的母亲,一起回家。

尽管,那时候家里经济拮据,父亲尽量在工厂的食堂吃饭,给家里省些粮食,但是,那区区二十多斤粮食实在填不饱全家人的肚子。母亲为此想了很多办法,有时候,带着我们一起到地里挖野菜,回来和些面,做成菜馍,或者弄些槐花、榆钱回来蒸着吃。而吃的最多的就是桐花。

家里在村子南地盖新房的时候,院子里就种植了十多颗桐树,栽的时候也就五至八米高,腰粗四至五厘米,两三年之后院子里就象个小树林了。每年四五月份,桐花就象一个大花伞,把这个院子罩得严严实实。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用一个长长的竹竿,或着让长我几岁的哥哥爬上树,掰下一大堆长满花朵的树枝。母亲拿出家里的大水盆,我和哥哥与母亲一起围坐在那里,去掉尾部绿褐色的花骨,把花朵一个个摘下来,仍进盛满水的盆内。其实,我们也不会正经在那里帮助母亲,而是以此为新的玩乐内容,就把花朵摘下来,不是仍进盆子里,而是先吸掉花蕊中的花蜜,然后用手纂住花的那一端,鼓起腮帮子对着漏斗形的花用力一吹,“嘭”的一声,桐花就炸开了,我们就会开心地哈哈大笑一阵儿。或者,用一根针穿上线把摘下来的绿褐色花骨穿起来,象佛徒胸前的珠环,比赛着谁穿的多谁穿的长。有时候,母亲也会加入我们的游戏,掐去花骨的花边,或留下长长的花蕊,再用几根细树枝连接起来,就象一个个有首有尾的小动物,摆在窗台上,造型别致,煞是好看。

母亲把摘好的桐花洗干净,摊在席上凉一凉,之后,就烧开一锅水,把桐花焯一下,如果缺少这道工序,最后吃起来就会有涩涩的味道。桐花焯了之后,就用玉米面或白面拌一下,放在蒸锅里面蒸。据说,用油炒的桐花味道更好,但是家里的油也珍贵,蒸出来的要经济许多。

最初,我们还对这种充满花香的野味,赞不绝口,但是吃多了,就觉得味道有点苦涩,即使母亲满怀热情地蒸出来,我们也只是划拉两筷子就跑开了。我不知道,这样的困境和这样的食品,对母亲将是一个怎样的感受,我只知道,每次我们不愿意吃的时候,母亲总是表现出吃的很香的样子。或者,干脆想许多办法另外再给我们弄一些能吃的食物,她则独自在那里吃下这些野味。

那几年,院子里的几颗桐树还是经常给我们一些的欢乐。秋季,桐叶落了满地,我们就会把这些树叶收集起来,等到冬天里烧火做饭。桐叶烧着后火势不旺,烟气熏人。儿时的我和哥哥,每年冬季,手脚都会被冻得红肿,母亲不知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偏方,把桐树叶放在锅里煮烂,给我们敷洗手脚。

后来,我参军到了东北边陲,尽管那里林业茂盛,但是却没有桐树,更不会见到桐花。据说,我们家里的那种桐树叫泡桐,也就是焦裕禄所喜爱的那种“焦桐”。中原是泡桐的故乡,早在2000多年前,就有人工栽培泡桐的记述。现在分布更为广泛,北起辽宁南部、北京、延安一线,南至广东、广西,东起台湾,西至云南、贵州、四川都有分布。它生长很快,“三年成林,五年成材”。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视泡桐浑身都是宝。根、皮、叶、花均能入药,“味苦寒”,有“消肿毒、生发,治气管炎、肺炎”等功效。我特别注意到,按照中医的书法,桐花性凉,能入药。这样一个存在于艰苦记忆里的宝贝植物,却时时令人翻涌出莫名的情绪。

参军之后的几次探亲,都适逢炎热的夏季,即使有一次较为早点却也是初春还寒。桐树是一种不喜张扬的树种。阳春三月,各种各样的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但是,桐树却依然固我,显得那样沉稳,似乎与生机盎然的春天毫不相干。直到四月份,桐花才那么不紧不慢地由南至北开了起来。因此,我每次探亲,总是无缘再见到桐花,总是与桐花的季节擦肩而过。每次探亲,与母亲也很少再谈那段辛苦的岁月。

母亲去世后多年,家乡老宅也因城市扩建,而另迁了地方。那个植满桐树的院子,也已永远不再存在。

眼前的这颗桐树怎么能与家乡的相比呢!我想念那家乡的村庄、河岸到处可见的泡桐花,想念,那个小院里那片茂盛的桐林。然而,承载了过去回忆的桐花,连着甜甜的香味已经渐渐离我远去。即使在这桐花盛开的四月,我也再难寻觅到那空中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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