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立
2020年1月，武汉新型肺炎疫情紧急，揪心的数据每天都在不断更新……恍然又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场战役。
2003年春天，SARS危机。
记得那也是一个非常揪心的时刻。
“小女子受命于危难之中”，时年65岁的吴仪当选副总理不足20天，兼任卫生部部长。而在此前的三天，她刚领命担任新成立的国务院防治非典型肺炎指挥部总指挥。万众瞩目，她没有豪言壮语，只是在后来的言谈中说到当时的心境：“虽然我吴仪从事革命工作40年来从未对国家说过‘不’字，可如今我已是60多岁的人啦，再让我重新去分管一个我不熟悉的领域，哎，我真的压力不小啊！”
过去，也许很多人对她并不了解，但是，当她走马上任，接过重担，旋即成为全国甚至全世界关注的焦点。多少眼睛在焦急期盼，期盼这位素以机智、干练和强硬著称的，“几乎是从男人堆中干出来的”的“中国铁娘子”，能否化解那一场危机。
她在向全国人大常委会作的报告，犹如雷霆闪电一般闪耀在布满阴霾的天空，也拉开了“雷霆行动”的序幕。
她说：“对因领导不重视、措施不到位、工作不得力而造成严重后果的，要严肃追究有关领导者的责任”。
她说：疫情统计报告制度要进一步规范和完善，各地加强疫情信息收集和监测追踪，加强防疫工作督察。
她说：督查组足迹将到达全国三十个省区市。
她说：将有具体的指导意见和工作方案，保证中西部地区和农村地区防治非典的医疗基础设施和基本条件，加强人才支持和物资调配。同时，合理使用中央财政专项资金。
她说：组织专家联合攻关，加快疫病防治科技攻关，并加强与港澳台和世界卫生组织的交流与合作，争取早日攻克非典防治这个全球性的重大难题。
她说：国务院将于近期审议并公布实施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处理行政法规。
她说：会加强防治非典所需的药品、用具和食品、日用消费品等的市场供应和及时调运，特别是口罩、呼吸机、消毒液等产品的生产。同时加大力度打击制售假冒伪劣食品、药品等违法犯罪活动，坚决打击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等违法行为，维护正常的市场秩序。
……
归根结底，她表示：一定要“让老百姓放心”。
为了“让老百姓放心”，她就任卫生部长前后两次专门请教了钟南山院士关于SARS防控的专业建议。
钟南山评价非典时期的吴仪，用了一句“士为知己者死”，“她能把其他部门调动、整合起来。吴仪敢负责任，在做决定时她非常果断。她认为是对的，就马上对做。这非常重要，这跟过去很不一样。”
除此之外，她完全摈弃了相关领域那些毫无意义的偏见和纠葛，无论中医、西医，能解救危难的就是最佳的选择。她与在京的16位知名中医药专家就防治非典进行座谈，指出：“中医是抗击非典型肺炎的一支重要力量，要充分认识中医药的科学价值，积极利用中医药资源，发挥广大中医药医务人员的作用，中西医结合，共同完成防治非典型肺炎的使命”。
在她亲自协调下，来自北京中医药大学东方医院的两名中医专家正式进驻中国人民解放军小汤山医院，也是进入隔离区内的首批地方医务人员。自此，该院非典患者开始接受中医药治疗，取得初步效果之后，试用范围迅速扩大。
在那一段让无数人久久无法忘怀的时光里，有香港媒体称，吴仪一向以感性、开放为外界称道，而在此次“非典”危机处理过程中，她再次体现了这一鲜明的作风，推动建立公开透明的疫情报告和信息发布制度，实现了及时透明的信息共享。让中国走出了当初大打官腔、回避疫情的官僚主义状态，扭转了前一时期政府在处理非典时的被动局面。海外的舆论也认为：过去一个月，正是在吴仪的主导下，中国的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处理机制发生着深刻的变化。吴仪以开放、透明、果敢的风格，使中国在非典问题上走出了官僚主义的迷宫。
我们都很清楚：官僚主义一直都是比疫情更恐怖更具破坏力的病毒。
至今，我们依然记得：
一方面，吴仪真的是沉下身子，为了把农村医疗卫生工作吃透，特意把省、市、县、乡和村里的干部请到中南海，重点听取乡、村两级干部介绍基层的情况。她说：这么做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基层的情况，不至于陷入报告中。
另一方面，她直面来自国际的压力和挑剔的目光，在第五十六届世界卫生大会一般性辩论会上发言时表示：中国有坚强的领导，有万众一心的人民，有国际社会的理解、信任和支持，中国一定能战胜SARS这一严重灾害。她说：发生SARS疫情是不幸的，中国为此付出了许多，也总结了一些经验教训。“任何疾病特别是原因不明的新发疾病，是全人类的共同敌人，惟有通过国际和地区合作，才能有效应对。”
全国防治非典型肺炎取得了阶段性成效的时候，她没有好大喜功，而是趁胜追击，再摆兵布阵：从行政、技术、法律、物质和宣传教育五个方面指导和推进全国防治工作；坚决切断传染源，控制疫情扩散和蔓延，重点加强高校学生离返校和农民工离返城管理；打好华北地区和农村防治工作两大战役；全力组织救治，努力提高治愈率；整合科研力量，加大科技攻关力度；保障物资供应和交通畅通，维护正常经济社会秩序……她警告抗击非典的全体人员：形势依然严峻，稍有疏忽就可能导致疫情反复，功亏一篑，铸成大错！
直到北京被取消旅行限制建议并从疫区名单中删除，标志着中国正走出非典阴影，迎来一片蓝天。她代表中国政府在感谢世界卫生组织对中国抗击非典斗争给予的支持与合作，感谢世界卫生组织总部对北京的防治工作成绩给予的科学、客观的评价，同时，也强调：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
……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2008年，时年69岁的吴仪完全退休，并且是“裸退”，无论是官方的、半官方的还是群众性团体，她都不再担任任何职务。
她“希望你们完全把我忘记。”一如她最喜欢的那句《定风波》：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是的，无论多大的官儿，都会很容易地走进历史，成为历史洪流中的一滴很不显眼儿的一滴浪花儿。有的官员，却是注定无法让人忘记，那就是那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官员，那些敢于向官僚主义亮出刺刀、让官僚主义无所遁形的官员。
吴仪应该就是属于这样的官员。疫情再次袭来，走过那段历史的人们，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来的身影，吴仪无疑是最清晰的一位，因为“有了吴仪，定能无疫！”
穆桂英可以再挂帅，吴仪也可以再出征。哪怕是张仪、王仪、李仪……只要是那样的官员，都会有着同样的期许和希冀。
☆ 作者简介：舒立，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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