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曹旭
“人是自己最好的医生。”这话是有道理的，也是意识与肉体的辩证哲学的有趣有深意的传言吧。一颗牙齿的经验，如果得以研究，不说涉及心脏，单单扯到年龄，于法医是一门科学，于我可以是个教训。
几年之前，不，是十几年或二十年前，左腮一颗槽牙不觉之间脱落，那时是不在意的，至五十岁的今秋，右腮的一颗槽牙开始疼痛，甚至到右腮开始肿胀，影响到睡眠，儿子买来一种消炎止痛的漱口剂，含含漱漱，见效很快，疼痛得以缓解；那些疼痛之去的感觉，已经深入我们的记忆。
暂缓也不是个事儿，便去了一家牙扂。工作太忙，赴友之约的途中，去许继大道那行花树一侧的一家诊所，排在一群老年人的后面。应该是中年以上的牙医，提前叫我过去，简单的检查，说一个月之后再来。无论是拔牙植牙，为什么不是一周而是一月，是患者太多吗？还是牙医行当的内在药理？也许是他断定，这颗牙一月之内，在疼痛中会自行脱落，或者被主人自己摇落。难道还有其他的答案？
但我不相信它的自行脱落，反照自己，是生活习惯不好，口腔卫生参差，没有那种常年的与岁俱来的卫生习惯。那就改正，不仅按时刷牙，而且加快频率，换用好的牙膏牙刷，一天多次的保健，不必儿子再为我操心。如此以来，终是在一月两月之后，疼痛渐渐消退了，且可以咀嚼如常了，虽然它依旧在口腔内活活摇摇，摇摇欲坠，尽管，终究会在今后的某一天坠落。
不觉之间，将近一年了，秋叶已经纷落在记忆，如此初夏，可以觉察到许继大道那绿丛中女叶贞的夜香了。但是，今晨竟又有些疼痛了，推测是昨晚及近日保健的次数不足，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缘故。所以今晨在疼痛中，开始反复地保卫它，清洁它。
饭前饭后的保洁，竟然触到了周边的牙齿，有些奇怪了，那所有的牙齿，都已有些松动。所有的牙齿都有些松动，五十岁就要老了吧！想想也是，直系的亲属中，分明记得他们浸泡在水碗中的一副假牙，有些狰狞地发着不可言表的光泽，很惊悚的印记。如此，无论是遗传还是自然，却窃以为自己可以保健至死，仍会有几颗洁白的牙齿。
如果感佩着生命中这颗摇摇欲坠的牙齿，时刻和朝朝提醒自己的年龄和来日不多，时刻和暮暮反照自己不要把残肢废体留给我的儿子，让他和家人费心劳力。也知道，死要死得痛快，不要给他们增添麻烦。在飒飒的今夏，我已正式嘱咐，如患恶疾，如重症室，不要挽救，必要我安乐而逝，至少减轻即将亡者的痛苦。儿子、妻子和弟弟，还有我的至亲和挚友们。以此为据，不必担忧周遭的舆论和亲属的围观。
翻开关于牙齿的常识，看到有这样的话：“辛有牙齿存，所悲骨髓干。”以为是根植一颗万元的牙而可惜的，却心脏病猝死；以为牙齿良好，开语洁白者，其行却污秽，其心竟肮脏。如是之说，应该有一颗反省的牙齿，那本来坚硬的石头，在黑夜中指引我们的方向，警惕我们的人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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