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葱八蒜

★胥加山

家乡有“七葱八蒜”的说法，儿时听之，以为葱果有七瓣，蒜头有八瓣，可数了若干个红葱果白蒜头，就是没有印证出“七葱八蒜”的说法，后来还是母亲见我每天在数蒜头葱果瓣数，觉得蹊跷，问及原因，母亲呵呵笑说我傻，便告知我以后听话要听音，“七葱八蒜”意指播种葱蒜的时节——七月种葱，八月插蒜。

离开农村在城里安家，发现别人家的阳台上到了秋天，总长着一盆两盆绿意盎然的青葱或翠绿的青蒜，以便做菜一时之需。有几次，我也萌生在阳台栽葱种蒜的念头，可一年年的秋天，不是寻不到葱果，就是错过了栽种时节，只得望着人家窗台上一派绿意而兴叹。其实，葱果很好寻，老家母亲那儿多的是，种几分地的葱果都有；蒜头菜市场几元一斤，一花盆三四个蒜头扒瓣而栽，足够。之所以再二三误过了栽葱种蒜的年头，关键还在于自己没有一颗如农人对待庄稼的虔诚心，又加之每次去菜场买菜，不用提醒，摊主免费送你三两棵葱蒜夹在菜中，省去了栽葱种蒜的麻烦。

前段时间，爱人和孩子去乡下看望我的母亲，返城带回了一大袋农产品和一捆青翠的嫩葱。看到母亲栽种的葱，葱叶，青翠碧绿，葱根，洁白如脂，葱果，红皮裹白，葱须，须须虬龙。我止不住叹息一声——今年又错过了种葱的时节。孩子见我面对一捆葱而发愣叹息，他惊叫起来——奶奶让我们带回这么多葱苗回来，就是让我们把葱栽到花盆里，方便家里做菜。爸爸，快把葱苗栽到花盆里呀！！不然，葱会枯萎死的！！

儿子的提醒，让我一下子来了兴致——栽葱种蒜，今年不容错过。

车库角落里的几只落满灰尘的旧花盆，被我和儿子找了出来；花盆里的泥土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到哪里找呢？我和儿子正思忖着，爱人建议去郊外运土，于是一家人开着电瓶车去城郊兴致盎然找土。来到城郊的庄稼地，儿子建议停车挖土，我怕毁了农人的庄稼地，答他再朝前走走；来到一处绿化地，爱人说是这儿绿化这么好，土一定肥，就此取土吧？我担心护绿化的老人找麻烦，车没停，继续向前。直到发现一处荒地，地上杂草丛生，我停下车，吩咐爱人和儿子挖土，爱人和儿子第一次参加“农事”劳动，他们兴奋得涨红了脸，挖了一袋泥块，已累得他们大汗淋漓。

泥土拖回到车库，我提议每人栽盆葱种盆蒜，比比谁栽种的葱蒜长势好，爱人和儿子仍沉浸在劳动的快乐中，一致同意。各自忙起给自己的花盆装泥碎土，儿子把他的两个花盆的土装得严严实实，转挑肥壮的葱苗栽种；爱人把她的两个花盆里的土碎成沙，葱栽得小心翼翼，生怕伤了根须。临到他们种蒜，一时没有了主张，蒜是种整的，还是扒瓣种？蒜尖朝上，还是蒜根朝上？我把依稀记得母亲种蒜的场景告知他们，爱人和孩子有点不放心，疑惑地问，真的是这样种的吗？等一盆盆葱、蒜栽种好，儿子仍对种蒜抱有怀疑态度，他又百度一下种蒜的方法，看后，才松了一口气。

阳台上有了葱蒜的希望，起初几天，儿子和爱人的脚步最勤，每天察看葱的变化，蒜有没有发芽。然而，一周后，葱蒜的希望像肥皂泡一下子破灭了，三盆葱叶，逐渐枯黄，蒜也是纹丝不动。渐渐爱人和儿子灰心起来，猜疑起，是不是水洒得不够？要不我们挖的土不肥？莫非错过了栽葱种蒜的时节？他们的疑惑，也感染得我怀疑儿时所学农活的记忆。渐渐把阳台上的几盆葱蒜忘却了。

半月后，儿子去阳台晒鞋子，突然他惊叫起来——爸妈，快来看，枯萎的青葱起死回生了，新叶长出来了；蒜也露出嫩绿的牙尖……

几天不见的花盆，眼前的景象，让人眼前一亮，枯萎的葱被新长的葱叶挤了位置；那一株株尖尖嫩绿的蒜牙儿，像一个个调皮的笑脸破土而出。儿子感叹植物生命的神奇的同时，浮想联翩，坚持就是成功，葱蒜坚持着适应新的土壤，长出一片新绿，这是坚持的成功，我们人应该向植物学习顽强的生命毅力……爱人更是得出这样的结论——种蔬胜养花！

栽葱种蒜，对于农家再平常不过，也不足挂齿的小农事，但对于生活在城市的人群，栽葱种蒜，不但平添了一份生活的乐趣，而且体悟了一次养心感悟生命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