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老屋 文/麻雀


麻雀

前几天去洪山区文体局办事,门前一帮人在做读书的宣传,拉横幅见路过的人发小册子,介绍读书馆的一些情况。现在书越来越多可读书的人却越来越少,我每天乘地铁几乎没看到读书的人,即使有那也是读电子版的书。想一想我们小时候对书的追求、渴望,是多么的迫切和需要啊!

现在网上写诗行文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如夏天雨后的一群群蚂蚁,翻上翻下忙前忙后,每个人都奋起直追不甘示弱。照我看来:一篇文章或是一首诗,仅凭几个华丽的词藻,用村妇筛米的簸箕,机械般颠来倒去,情感漏掉只剩下谷壳,就等同于六十年代那些早已坍塌的老屋,显得尸居余气了。

提到老屋又勾起我许多儿时的记忆。令人梦萦魂牵的老屋,它横亘了我们兄妹六人的懵懂时代,并极其真实的充满了穷困与灰暗。那些童年记忆,曾经飘荡在空中,又久久徘徊于心间。住在那几间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里,尽管生活艰难苦涩,但也充盈着我们纯真无比、天籁般的欢声笑语。


一、
每个人都有过童年成长的经历,内心深处自然会有难以割舍的老屋情结,我也不例外。

打记事起我就知道老屋的模样,茅草搭盖的屋顶,泥巴糊的土坯墙壁,就这简陋得看似风雨飘摇的老屋,它却是我们兄妹六人的诞生地,我们的根就永远扎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了。无论我们现在走多远,无论我们身在何处,对老屋的情怀都会与日俱增。温暖又温馨的老屋,它承载了我们太多太多的欢声笑语,太多太多的童年记忆。如果仅凭童年的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来祭奠那逝去的美好时光是远远不够的。

春天油菜花屋前屋后一陇一茬的开,数不清的蜜蜂就在墙壁上钻出密密麻麻的小洞,小伙伴们看到蜜蜂就手舞足蹈、兴奋无比。我从厨房灶台上母亲洗锅的竹刷子上撇下竹签,伸进蜜蜂藏身的洞里驱赶蜜蜂,等蜜蜂慢慢爬出洞口,正要展翅高飞的瞬间将其活捉,然后装在小空药瓶里,为了不让蜜蜂很快就死去,我们在瓶盖上用母亲纳鞋底的大号针钻几个小孔,凡是被活捉的蜜蜂,最终都是九死一生。

三哥作光跟我是小学同学,尽管他大我三岁,上学那一年三哥八岁我五岁,报名那天,刚开始父亲以为我还小没打算跟我报名,但我眼瞅着跟我稍大一点的孩子们都要去报名读书,我急得哭鼻子,眼泪簌簌簌往下掉,而且哭得很委屈也很伤心,父亲没辙了:“好吧,你们俩个一起上学吧!”

那一年村里没有新生的教室,不知道谁的主意,我们三十多个孩子挤在小河对岸苗家的一个空屋子里,用木板临时钉起来的桌子和长凳数量有限,好几个学生就用小板凳、树櫈子坐,有的甚至拿两块砖头垫在地上坐,起蒙的老师徐先柏。

徐老师是读过私塾的,看起来很有学问,而且他毛笔楷书写的很漂亮,当时村里好像还没有人超过他。

刚上学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的令人兴奋,又能认识那么多的新同学,男同学、女同学,上课时一起识字学习,下课后一起玩耍做游戏,那个时候对于我来说简直好玩极了。我小时候记忆力好,老师教的字我很快就能记住,算术乘法口诀我第一个会背,老师每天还要求学生背课文,背完一个走一个,不会背的留下来,每次我都是第一个走出教室。

父亲自从当上队里的田间管理员后,每天收工回家就比较晚,都是天黑好一会了才扛把铁锹摸回家,就凭父亲收工比其他社员晚回家,足以说明父亲是一个合格的田间管理员。不过,我不喜欢父亲当这个田间管理员,尤其是不喜欢他夏天干这个工作。因为夏天不光是天气热还蚊虫多,父亲吃饭和洗脚抹澡时有个习惯,得有人拿扇子帮他驱赶蚊虫,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任务常常落在我的头上。

父亲吃饭慢,是细嚼慢咽的那种慢,父亲只顾自己慢慢吃,从来不关心我的感受,那时正是贪玩的年纪,望着天上的星星月亮,想到其他小伙伴此时此刻正在尽情的玩耍,我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当时对父亲是心生怨恨的。我也慢慢长大成熟,这种怨恨也随着时间推移岁月增长烟消云散。毕竟父亲是多么的不容易,养活一大家人,还有几位堂兄堂姐,都有父亲操不完的心。现在心里除了后悔自责,再有就是对父亲无比的崇拜及深深的怀念。

我上一年级那年夏天,刚放暑假,大哥带着二哥作大及表哥张生平捡回许多乌龟,足足有一大脚盆,据说那个时候早稻成熟了,金黄金黄的,有些稻谷垂在田埂上,乌龟真聪明,它们一个个爬上田埂偷吃稻谷,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待它们的是束手就擒。

小时候的家乡还真正是属于原生态,乌龟甲鱼多,泥鳅、鳝鱼、青蛙,蛇也多,就连讨人厌的癞蛤蟆随处可见,一不留神脚就踩在癞蛤蟆身上了。

夏天的夜晚是迷人的,蛙鼓声声,虫鸣浅唱,清风阵阵,荷香扑鼻。早晨醒来推开门窗,鸡鸭嘻闹,牛羊吃草,狗儿撒欢,孩子们穿红着绿,肩背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万物都沉浸在金色的阳光下,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美好、宁静。

冬天很冷,雪花铺天盖地,没完没了的下,我们像冬眠的动物,躲在屋里不敢出门,在堂屋中间空地上烧树兜子烤火,烈火熊熊,燃烧着我们一颗颗幼小稚嫩的心。三哥作光从房间床底下的沙洞里刨出红薯,丢在火里烤,一盏茶的功夫红薯就熟了,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至今还停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六岁那年上小学二年级的某一天,也就是一九七二年农历二月初十,是小妹妹红英出生的日子。那天下午放学回家,就见母亲靠近堂屋的房门紧闭着,我想通过厨房连接的另一个门进到母亲的房间,一位叔伯的大婶嘻笑着拦住了我:“去、去、去,到别处去玩。”我不知道母亲是在生产,心里老想着去母亲房里一探究竟,因为平时放学回家总喜欢去母亲房里找吃的,什么花生、糖果之类的,母亲一般将这些零食放在衣柜中层的空格上,我从小贪吃,但我胆小怕挨打不敢多吃,每次只是偷吃那么一点点。我一直不敢走远,就在房屋周围磨磨蹭蹭,如同一只恋家的小狗,时刻警惕的注视着屋里的动静。傍晚时分天渐渐黑下来了,这时突然房间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那是小妹妹红英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声啼哭,她的这声啼哭是从母亲房间靠北边窗口的缝隙传进我耳膜的,我条件反射般地冲进母亲的房间,这一次没人拦我,大人们正在收拾房间,小妹妹红英正躺在母亲怀里。



二、

用稻草搓草绳子卖钱,剐红薯梗子卖钱,俗称剐苕梗子,从红薯藤子上撇下带叶的茎,去掉叶子,将茎上面的细皮剐掉,这样虽然麻烦但好吃一些,家里一般舍不得吃,都是第二天早上母亲拿集市上去卖给镇上那些有钱的人家吃。
我十三岁那年,父亲承包了一口大鱼塘,刚开始他一个人照顾的过来,春暖花开的季节,鱼苗刚投放进去,要打理的事情不是很多,但随着时间推移气温渐渐升高,鱼苗成长也快,父亲一个人就有些力不从心,除开鱼塘外,父亲又在旁边的玉流河上插好一部迷魂阵,父亲插迷魂阵的手艺是在大湖里跟安徽人学的,洪湖大湖里真正会捕鱼的基本上都是安徽人,也不知道这些安徽人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方法进入洪湖的,我也没有去作过多的了解和调查,后来跟母亲在大湖里贩鱼卖时,常常到安徽人船上去收鱼,为抗风浪他们将几艘大木船并排绑在一起,看上去船舱很干净整洁,当时年少的我心里甚至想:要是长大后拥有这样的船该多好啊!还有一艘大船非常醒目,桅杆上挂着四个大方块,水上学校四个红色的大字阳光下熠熠生辉。

夏天的玉流河水很深,布阵的尼龙网相对也多一些,父亲将这些拼接起来的尼龙网,用细绳固定在一根根长竹篙子上,网下面贴近河底的部分缝一排鹅卵石,防止沉脚鱼从网底下溜出去,沉脚鱼主要是指鲤鱼、鲫鱼、黑鱼、鲢鱼之类的鱼。

何谓迷魂阵呢?摆迷魂阵也是有很多讲究的,我记得我们村甚至邻村都没人会摆这种迷魂阵。我曾多次看到父亲摆过迷魂阵,父亲摆的大大小小的迷魂阵,一直存储在我的记忆当中,终生难忘。当我有了些力气的时候,父亲也让我上船跟他一起布阵,同时上船帮忙的还有已经成年的二哥。在水流湍急的玉流河布阵不是那么容易,一个阵布下来往往要一整天时间才能完成。

父亲布的迷魂阵也真神奇,不管什么鱼只要进来就休想再出去,什么黑鱼、甲鱼、乌龟、虾等,应有尽有。父亲清早和傍晚两次撑小船过去查看迷魂阵,每次都有收获。一天中午时分天气炎热,出于好奇,我偷偷的游泳扑向迷魂阵,用脚勾起装鱼的网袋,哇,一个三斤多重的甲鱼在里面瞎折腾,我赶紧解开系网袋的尾绳,左手抠紧甲鱼的海窝,右手扎紧袋口放入水中,踩水上岸回到渔棚,正在喝酒的父亲见我徒手从迷魂阵里捉回甲鱼,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也许是看到甲鱼的缘故,也许是他心情好,那天我破天荒没有挨骂,不过父亲那双威严的眼睛,还是令我不寒而栗。

还没真正进入夏天,我们就迫不及待的脱掉布鞋,一双小手将裤腿撸到大腿上,准备下水去抽藕梢子捉泥鳅捡田螺,一颗颗年少而雀跃的心,在阳光下清澈明媚起来。

离家稍远一点的稻田尚未翻整,黑色的泥土静静地卧在阳光下,浅水中泥鳅滑动,一群小鱼水草中漫游,小伙伴们争先恐后地捉泥鳅,嘻嘻哈哈哈的尖叫声刺向广袤的田野,不一会,原本平静的水面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深一脚浅一脚的水窝窝随处可见。

和我合作最多的小伙伴是张丑林,其实他长的一点也不丑,不知道他父母亲怎么跟他取这么个小名,他的学名还是蛮好听的,张作礼,不过那是在他成年以后人们才知道的。

丑林大我两岁,诚恳、憨厚,选择跟他合作主要是因为他的腿比我的腿有劲,每次在杂草丛生的水沟里捉鳝鱼泥鳅,我掌赶罾子他使劲用脚在泥水里猛踩,等鳝鱼泥鳅进了罾子我再提出水面,他赶紧把装鱼的竹篓子拿过来,我们一起将鳝鱼泥鳅从罾子的一角倒进鱼篓。不是每次都有鳝鱼泥鳅,有时也空罾子出水,十打九空也是常有的,但我们并不气馁,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那个时候鳝鱼泥鳅也多,运气好还能捉到几个黑鱼,黑鱼比其他鱼狡猾,捉到不容易,几次捉到黑鱼可能都是碰巧。

太阳偏西我们该上岸了,鱼篓子沉甸甸的,我们脱下长裤用清水洗一洗,坐堤埂上小憩一会后,便抬着鱼篓吹着口哨愉快的回到丑林的家,他母亲拿来一口专门养鳝鱼的坛子,放少许清水,第二天早上都是他母亲拿到街上去卖,卖了钱我和丑林平分。

我之所以喜欢跟丑林合作,不仅仅是因为他力气大,更主要是他一般听我的,这让我心里总感觉很惬意,甜滋滋的。还有一个直接原因,那就是丑林的母亲也很喜欢我,常常让我在他们家吃饭,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是非常愿意在他们家吃饭的。丑林的母亲不善农活,但烧得一手好菜,无论什么菜,烧出来的味道跟别人家就是好吃一些,即使是酱菜之类的,也比别人家的好吃。



如今的老屋已经不存在了,那里成为我们家祖坟的风水宝地。成片的水杉树笔直而又挺拔的生长着,每到夏天浓荫蔽日,无数只白鹭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家,白鹭春来冬去,它们在这里要度过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清明祭祖时常看到许多被大风吹下的蛋壳,甚至还有没长大的小白鹭。这群不请自来的白鹭,给这庄重肃穆的坟地带来一些喧闹的天籁之音。

水杉树是父亲生前种下的,无心插柳柳成荫,不知道父亲是有意还是无心,反正这里现在是杆圆粗壮、枝繁叶茂、绿色一片。

其实这片水杉树种下前,这里曾经是母亲的菜园,各种随季节生长的蔬菜应有尽有,粉嫩的黄瓜,戴着面纱的包谷,白色的茄子,圆溜溜的香瓜,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青青的篱笆上爬满了长长的豆角,绿油油圆滚滚的丝瓜,一条条静静的垂在阳光下,开紫色花的扁豆正在填补季节的空隙,蜻蜓展翅,蝴蝶翩飞,黄蜂围着菜花在知了的聒噪声中不停的打转转。屋后小树林里黄狗瘫在地上吐出红舌头不停的喘着粗气,调皮的男孩子爬上桃树顶上伸手去摘最高处的红桃,女孩子们仰起头提心吊胆的望着男孩子,生怕男孩子一不小心会从树上摔下来,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桑枣成熟的颜色呈黑紫色,我们在地上铺上雨布,然后用竹篙轻轻一敲,一阵雨点过后,便欢天喜地享受这人间美味,那个甜,那个酸,至今还刀刻般停留在心里,那一张张染上黑紫色的小嘴巴,在记忆深处被定格成一幅永恒的油画。

清明忆双亲(新韵)

严父教儿三字经,穿针慈母伴油灯。
水杉挺拔双亲去,白鹭悲歌我泪横。

谢作明
2023.4.8.晚于武昌司门口


作者简介:谢作明,男,66年生,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微信名:麻雀。浑浑噩噩半辈子,经商狼性不足,入佛门又六根不净。从小喜欢文学,一直追求完美的人生,但事与愿违,得不偿失。在人生的后半场,愿将所有的痛苦就地掩埋,将所有的快乐与大家分享。湖北省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湖北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荆州市作协会员。

社长 主编:风云  淡然于心
编辑:花倾城   雪儿  江南月
法律顾问:关中毅
平台主播:伟先森 笑春风 阳光
编委成员:
随遇而安 惟吾德馨 火凤凰
蓝天白云 冷暖风 海鹰
星落雨夏 寒冰 解语花红
清风明月 学韬 柳暗花明
麻雀   张军朝   诗和远方
古风悠悠 沣渭庶人 野鹤闲云
古今詩詞天地编辑部
投稿公告
古今诗词天地欢迎您


作品题材
投稿古诗词,现代诗,小说散文,艺术品等。作品体裁不限,思想健康,积极向上。投稿附带简介和照片。师友请关注公众号,随时看见自己和师友们的佳作
温馨提醒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康夫:故乡之味
鳝鱼汤 原创天地 读者网
【诗歌欣赏】春眠 | 泡在茶杯里的夏天 (外三首)
张建文:我那乱花钱的父亲/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老屋
梦里老屋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