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 | 拾花生的记忆

感谢清水心田的照片提供。

这几日正是家乡花生丰收的季节，走在路上，会经常看到拉着花生的各种车辆经过。累累的果实，青黄的秧子，虽然不是自家的收成，但是猛然见到，丰收的喜悦还是油然而生。

上学的时候读许地山先生的【落花生】一文，印象颇深。许先生的父亲说，做人要像花生一样的人，不做伟大的、有体面的、却是无用的人，这句话一直贯彻在我的人生岁月里。

可惜的是由于费工费力，我生活的村庄里已经很少有人种植花生，就连我自己，也不过是种植一些早晚玉米，等到成熟了，引着收割机前去，一阵轰鸣之后，秸秆粉碎，玉米装车，秋收在短短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过完了，全无收获的美感和乐趣。

所以情不自禁地想起我小的时候，生产队里收走了花生，会分给每家每户一小片花生地，让你去拾花生时的情景。最趁手的兵器应该是锄刀或者瓜铲，带一个麦子秸秆拧成的墩儿，拎个提篮或者背一个背筐，兴致勃勃得相拥而去。

地上偶然有遗漏的花生，我们称之为落地豆，这个发现是毫无惊喜可言的。最动心的是当你用锄刀或者瓜铲，轻轻地在地上刮去浮土，露出几条或者十几条花生果实叶茎的时候，此时的发现何异于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就用瓜铲或者锄刀一层层地拨弄，然后，叽里咕噜得次第蹦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硕大的花生，那种亲手创造而出的收获满足感，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发展，很多在过去苦不堪言的劳作，早就已经被新型的工作方式所取代。我们甚至可以躺着路边，吹着牛，就能把粮食收获。可是，同样的，我们也失去了劳动的快乐，过程的美感，收获的趣味，以及精神界面的巨大享受。

好比是玩游戏。固然你可以使用外挂或者别的作弊手段，令自己瞬间成为不可一世的高手，睥睨天下。但是同样的，你也就失去了成长过程中的所有经历。无论怎么说，苍白的回忆是最最可怕的。

又到金秋，又见花生，忽然就想起从前的那些岁月，那个秋风瑟瑟的早晨，我心不甘情不愿得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着妈妈姐姐去地里拾花生。当时所有的不情愿，现如今想起来，都是令人心酸的甜美。

想我怎样偷偷地把姐姐背筐里的花生运到我的提篮里，变成我的劳动果实，又怎样羡慕妈妈所在的位置为什么花生众多、于是软磨硬泡地央求妈妈交换位置，却又忽然醒悟：花生众多其实未必就是好事，因为它会令你如此得感觉辛苦，于是就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干脆就跑到玉米地里抓蚂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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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记忆都如同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会突然窜出来，噬咬我的神经，令我酸楚难当。而且是时间越久，这些记忆便越是清晰，擦拭不掉，挥之不去，永永远远的和我的生命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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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昨日一样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