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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标牛 || 老爸的岁月收藏

说起爹的经历藏品是和中国人的俭朴美德,是和一个老党员牢记两个务必、不忘初心紧密相连的。
爹出生于1925年农历4月24日。1938年, 爹13岁匹夫有责得当了一个小八路,从此走上革命路一条。到2000年去世留下了反映不同时代的许多物品。由于他天性简朴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扔,去世后小房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想找个收废品的一下子拉走,转念一想觉得对不起老人;整理吧,千头万绪无从下手,主要是门类太杂。从日本鬼子手里缴获的军大衣,饭盒,口杯,到当通讯员时的帆布文件袋应有尽有…..

先说日本人的东西就不好处理。虽说饭盒上刻着什么“太郎”的名字,军大衣上也有番号,可要物归原主恐怕主人早已去世。你想,爹13岁参加小八路,那日本鬼子当炮灰怎么也得18岁。爹已去世,鬼子也不容易活着。如送其亲属后代,万一他儿子说,好哇,俺爹是你爹打死的,上来给一拳,我这华夏文明的后代也不好还其一脚。如果给日本国政府也有顾虑,他们修改了自卫队法,把防御改为进攻,万一日本国把这些物品放到靖国神社当起圣物来,我这个生在共和国、长在红旗下的人岂不成了汉奸卖国贼, 冤枉乎!?下一步只有送人,这个主意一有,赶紧与乡下的亲戚朋友联系,亲戚们来了,左看右翻,谁也不要。说30年前还可以考虑,这30年改革开放一日千里,种地的比当年地主还富;开工厂的胜过了资本家。我说,那贫农呢?国家对贫农有低保。这日本的物件就只好这么呆着了。

后来,爹弃武从文,当了抗日中学校长。说起来惭愧,他小时候上了两年私塾,参军后又上了一年抗大华北分校,充其量是高小文化。他所领导的那个中学也是一穷二白,哪像现在的中学,招个生多少钱,差一分多少钱。听爹说那时候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所以没留下什么遗物,只有半个葫芦。因为那时候学校边打边跑,跟鬼子在山里转圈,这半拉葫芦挂在腰里渴了喝水用饿了吃饭用,还有一本字典是用自己省下的小米在集上换的,这样装备的八路军如何打败了小日本和国军呢?怪哉。

解放后日子好过了,但抗大毛主席培养出来的爹还是抠的很,说抠是贬义词,说大了是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只要有一个群众还在受苦,爹这个老党员怎么能安心自己过富裕日子。为了防止走闯王的老路,为了使无产阶级自己别再成了资产阶级,国家先后开展了三反五反,四清,文化大革命。这样爹又留下了一些物品。文化大革命先从单位开始,这样红宝书,红袖章,传单就留了下来。五七指示以后,到农村插队落户,爹任落户工作队的负责人。到后期撤点时,还有半小缸长着绿苔且已生蛆的萝卜咸菜,怎么办,给贫下中农,万一吃坏了大了是阶级报复,小了也是对贫下中农的感情问题。扔掉吧又和爹的世界观太相矛盾,心里心疼得慌。后来他让其他的同志们先走,自己留下硬是用了半个月吃完了这小半缸咸菜。最后用扁担前面挑着盛饭票的箱子后面是淹咸菜的小缸,肩背写着为人民服务的药箱,破帆布包里还有他吃饭用的粗瓷青花大碗回了城。这样插队藏品就留下了。

爹的节俭也有一些欠科学的东西。记得改革开放后的一天,爹土改时的老房东喜气洋溢的扛着一筐苹果来看爹,告诉他,村里又土改了,把人民公社的土地改给了个人,家里承包了几亩果园,赶上政策好,天也好,收成不错。拿一筐来让爹尝尝鲜。顾名思义,就是应该马上吃。可爹又把苹果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插队背回的小缸里,每天看看,见到有烂的苹果就拿出来,把烂的半边削掉,吃不烂的半边。总之,苹果不坏舍不得吃。本来房东是让尝鲜的,结果从头到尾爹没吃上一个好苹果。家里人劝他,苹果要从好的时候就吃,你会一直吃好苹果,这样才科学。但对爹来说科学归科学,习惯归习惯。
对自己细,对国家也细。2000年,爹病情突然恶化,究其原因也怪他自己。他离休后享受厅局级待遇,去医院可以坐出租,单位报销。可他坚持骑自行车一直到倒下去的那一天。在有病的几年里,从来不让别人陪床,属于那种活着帮助别人,死时不麻烦别人的人。所以,家里人也不了解他的病情会严重到如此地步。结果,倒下后没熬上几天就走了。也许是真的不愿意麻烦人,但就在那几天里,又发现了他最后的抠门,分为清楚抠门和糊涂抠门。这是因为头几天他是清楚的,输液时,坚持要把输液软管里的药都用完,离休干部药费由国家100%的报销,自己无须掏一厘。再说,就是自费的病号,也是输液瓶里没药了就拔针,谁去计较管子的里那点药。可他坚决不肯,说国家的钱也不能浪费。迷糊的时候,不时的说把药留给重伤员用,仿佛他又回到了那战火纷飞艰苦的战争年代。

转眼爹去世多年了,国家又富强了,但国情不同,不可攀比,我国地不大,物少人多。14亿人,如果学了美国,一人一辆汽车,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用上抽水马桶,每个人一提留,水就光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坚持两个务必,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国家就会稳定。这里将爹藏品拍成照片与大家共享。说起爹的藏品,即非夏商周的青铜,也无宋代的汝官哥均定,更没有明清的青花釉里红。只是随他工作过的一些日常用品。就是这些简单的东西,却见证了他走过的那个不寻常的时代,因为20世纪,不论从思想上,乃至科学技术上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都远远超过了前4000年的总合。

作者简介:

刘标牛,复员军人,河北省检察院司法警察,现已退休。自幼喜欢绘画和文学,其创作的绘画作品和小说在军报和省、市级刊物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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