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     母      亲

傅启文     

        夜深，人静。

        当我提笔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心里涌出无限的酸楚和内疚。

         妈妈离开我们已有三年了，而这三年里我们做儿女的及后辈们都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老人家，妈妈的音容笑貌，妈妈的一言一行，总是在脑海里闪现。

        怎能忘记，二零一三年八月初的一个晚上，我到大哥家去看爸爸妈妈，一进门只见爸爸从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不见妈妈的身影，我就问爸爸：“爸，妈呢？”，爸爸望着我低声说：“你妈不舒服，在床上睡着呢！”我径直走到他们的房间，来到妈妈的床前，只见妈妈侧着身子，脸朝外睡着，她大概是听到我和爸爸的说话声了，当我坐在妈妈的床前时，妈妈微微睁开了双眼，我着急地问: “妈，您怎么啦？您哪儿不舒服呀？”妈妈轻声地说：“没事，老毛病了，就是有点头痛，浑身没劲，刚吃了药，睡一觉就该好了。”我又问：“妈，您晚上吃饭了吗？”“喝了几口稀饭，你不要担心。”

        谁知，几天后接到弟弟的电话，他的语气几乎是带着哭声：“二哥，今早，我和大哥硬是把妈妈从床上背起来，送到了医院，刚刚检查结果出来了，妈得了肺癌是晚期……”

        我不知是怎么放下手机的，颓然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我简直不能相信这一事实。待我来到医院时，三个妹妹也先后赶来了，她们个个满脸泪水,弟弟带着我们来到医生办公室，大哥正和医生沟通，用什么方法让妈妈多留些时间。医生说尽最大努力,从检查的结果来看很不乐观，老人家在世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你们要有思想准备……不等医生说完，三个妹妹失声痛哭起来,我和弟弟的泪水也流出来了 ，只有大哥背对着我们沉默了一会，然后转过身对我们五个弟妹说：“我们怎么能哭呢？我们不能有丝毫表情让妈妈看见，你们赶快擦干眼泪，我们一起去看妈妈吧，我已找人把妈妈单独安排了一个病房。”

        当我们走进妈妈的病房时，护士已经帮妈妈挂好吊水，妈妈好像在低声和护士说些什么，当护士看到我们一大家人进来后，很有礼貌地出去了，大哥和我们都左右围着妈妈的床前，他微笑（我们都知道，大哥这么做是多么地不容易）着对妈妈说：“妈，我们刚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医生说了，没有多大事，只要您今后配合医生治疗，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妈妈抬眼看了看围着她身旁的我们说：“我都七十五岁的人了，我的病，我知道，你们不要为我担心。”

        在妈妈病重期间，二妹主动担起了照顾妈妈的责任，我们兄弟六个家庭主要成员轮流到医院陪护妈妈，每次我们陪护妈妈的时候，她总是开导我们：“妈妈这一生酸甜苦辣都经历过，最为欣慰的是你们兄妹六个始终都很团结和睦，虽没有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但是你们凭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能力挣钱，居家过日子，规规矩矩做人，本本分分做事，这就让我很放心了。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们兄妹六个一定要像从前一样和睦相处，互敬互爱，一定要照顾好你们的爸爸……听着妈妈的话,我们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但是我们都没哭出声,也不敢哭出声,我们各自掏出手纸揩干了眼泪,望着妈妈使劲地点头答应。 因为妈妈的乐观心态，也是因为给妈妈治病的药都是进口药，妈妈在化疗期间，头发没有掉落，还保持着原有的容颜。

        在这里，我不想用过多的笔墨来写妈妈在化疗期间的痛苦和与病魔作抗争的情景，我不敢多想，更不愿意多想，因为一想到那些日子，我们做儿女的心都会很疼。也正是由于妈妈的坚强和乐观心态，打破了省内几家医院医生的断言，他们都坚持说妈妈的病情，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而妈妈用她的顽强和毅力，坚持了一年多。

        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最清楚妈妈的病是因为什么而得的，妈妈是太操劳了！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我们这些儿女。妈妈在年老时，又是为了照顾爸爸，特别是爸爸患上尿毒症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妈妈到医院去陪护，爸爸每星期要到医院透析三次，二零零六年期间，妈妈的身体还是很硬朗的，她总是对我们说：“你们一个个都有自己事情要做要忙，我的身体还好，你爸透析，我陪护他就行了，我和你爸风风雨雨五六十年了，他的脾气，我最了解，你们就安心做自个的事吧！”就这样，爸爸透析的十多年里，妈妈跟着爸爸也辗转在各个医院里。

        可是，最让我们内疚的是爸爸生病有妈妈陪护着在治疗，而我们做儿女的却忽略了妈妈的病，有时，妈妈病了，我们让她到医院去看看，她总不肯，总是说是老毛病了，就在社区门诊治疗。其实，我们也知道，妈妈是为后辈们着想，她怕花钱！她太清楚了爸爸这么多年来，先是“三高”病，然后又因为糖尿病引起的并发症，导致成了尿毒症，爸爸的医药费开支高达二百多万了，而这些钱大部分都是大哥一个人承担的……

         二零一四年八月十四日下午五时许，妈妈的病突然恶化，早上醒来时还喝了爸爸从家里熬的稀饭，还问了大妹妹家的儿子杜茂情况，谁知下午就突然不能说话了，呼吸急骤，医院及时接了氧气，医生又做了检查并很严肃地对我们说：“老人家快不行了，赶快送回家准备后事吧！”此时此刻，全家人都在医院守候着，还有大舅、小舅、小姨等。当大舅和大哥从主任室出来后，大哥对我说：“医院已安排救护车送妈妈回老家去。”我说：“我在车上陪着妈妈吧！”

        我们快上车时，我爱人和女儿及弟媳再次来到妈妈的病床前，我爱人轻抚着妈妈的脸说：“妈，我和瑞华就在您跟前，我们大家都在，您一定要挺住啊！”此时的妈妈已不能说话了，这时，女儿瑞华哽咽着对我说：“爸爸，奶奶知道我们在她跟前，您看，奶奶眼角流泪了！”孩子用手纸轻轻地帮奶奶擦干了眼泪，整个房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晚上九点多，妈妈被医院里的医务人员安置在救护车上，也把氧气输上了，我和二妹、大妹夫三个在救护车上陪伴妈妈，此时，救护车向老家金寨方向平缓驶去。在车上，我的双手一直就紧紧握着妈妈的手，我仔细地端祥着妈妈，几十年来，我从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妈妈，也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妈妈，我竭力地保持着平静的心对妈妈轻轻地说道：“妈妈，生病期间您就一直想回老家，今晚爸爸带我们兄妹六个的家庭成员和您都一起回去，妈，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此后的几年里，我见到救护车，便想起那晚的情景泪水便潸然而下。

         深夜十二点多到老家了，妈妈终于回到老家睡在她自己的床上，我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妈妈在她自己的床上睡了四个小时后安详地去了另一个世界，她走的时间定格于二零一四年八月十五日凌晨四点三十分（农历七月二十日），享年七十六岁。

        妈妈是太辛苦了！妈妈是太累了！妈妈是到另一个世界睡着了 。

        妈妈，我们想念您！妈妈，您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爱与痛！

二零一七年八月十三日写于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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