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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毛绍科 | 在筑路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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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文学

在筑路的日子里

文|毛绍科

人生的长卷在向远方铺开,无论你是伤春悲秋,还是留恋不舍,都阻挡不了它前行的脚步。独自行走,看沿途的风景,经历让我们学会了欣赏,学会了感恩,学会了现实和自持,也学会了安然生活……

到盐店庄铺路大约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盐店庄位于黄河大提内,南面三公里就是河身。我们的工棚搭建在村南一公里处的滩内河的堤坝南侧,用木棍做支架,上面搭一层花油纸,这就是我们的窝了。北侧隔河有大约一个五亩左右的空旷的平地,已卸满了两米来高的白哗哗的石子儿,还有淌着水的沙子。

当时我们是坐着农用三轮,簸箕几个小时,晚上到的工棚,刚到时工棚还没有搭建完毕。伙房正准备中,我们又拐盐店庄吃了烩面。

河滩的顺河风不大,可把花油纸刮得哗啦啦通天响,我们用土将同围边压上,每人整了一些堆在棚边的稻草,摊开,铺上被裤,算是安家了。

晚上荒地野外的滩区,只有风声和卸水泥声,尤显得空旷在无限延长,有一点生机的便是不远处砖窑上闪烁的微弱的灯光。

初来匝到,出于新的环境,三三两两搭伙走出工棚,走在纵横交错的“田”字形滩田中,或引元高歌,或指指点点。我们要铺的就是这些简易自然生产路。

身边传来蟋蟀的几声低鸣,夹杂着南边黄河水偶尔传来的低沉的喔喔声。天有些灰暗,月亮也躲在了云层中,形成了一个大光环,娑娑婆婆有些朦胧。

第二天,我们都起得很晚,因为天下起了小雨,老板没来。大伙都在家为收秋种麦,忙得不分黑夜白天一个多月没得休息。为了家中多一些自由开支,灰头土脸还没来得及洗,就来到了工地。那时用民工地方少,好不容易托亲戚朋友打听出哪儿要人,就不顾一切,甚至连工资也不谈就奔了去。

“我日他姐,下雨了。”“日他奶奶,睡觉。”“别摸我,滚”“看,他想媳妇了。”……

低矮的工棚里传来粗俗的吵闹和低劣的调侃声和狂笑声,这也算我们民工枯燥时最快乐的一道风    景线  。

虽然是秋后,可几十个人挤在工棚里,还是有点燥热的,加上难闻的汗味和臭脚味,整天闲不住的这帮家伙,大部分都睡不着,只有几个一给他说媒就粘上且不分男女厕所的,打着鼾声,肢体写着“大”字。

厨房就设在工棚的进口处,那天早上做的什么饭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不好。各人打好饭就在被褥边缘吃,有坐的,蹲的。

“这是啥馍呀,粘得跟x呀,咽不了。”

“吵的什么菜,跟十八岁的差不多”

用粗野的话抱怨着,最终还是吃完了。

雨下了大约三四天,从第二天陆续就有人回家了,因大部分家中还有一些农活的尾巴,这儿又没法开工。回家需走三华里――打车――转车――步行六里。

天放晴了,老板向仅有的西三个手机打了电话,再相互通知,落黑时人基本都来了。当然这时总少不了互相拿对方媳妇开玩笑,这好象也是友好的问候。

这算是临时工地,工期也就一个多月。盛水的水池,是在地上挖出一个坑,铺上塑料纸。开工了,好象有三个工程队,别看平时静悄悄的,此时吵杂声、搅拌声、铲车声、料车声,此起彼伏。

带班的叫阿苍,说话有些结巴,讲话语速有点快,往往说半句卡在那,眼晴使劲地眨,不过有时也挺丰趣的,但不是那么圆滑。

每条路都是先修支路最远处,修至有纵横交点的地方,再修另一支。开第一条离料场大约三四公里,上下班没点。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大伙问阿苍,

“还有几锅料?”

他很干脆,“让我骑车过去停搅拌机。”

两个小时下班后,我们和配料的人一碰面,才知阿苍没让停搅拌,还趾高气昂的站在旁边,

“转三圈放料,再来十锅下班!”

不过也没人与他理论,毕竟活儿不好找,当时也没说上下班时间。

“阿苍,眼不瞎你可怪恨哩!”

“阿苍日蒙虫(会飞的小黑虫)――良心何忍!”这是老关为阿苍定做的歇后语。在以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句话成了工人们的口头蝉和某些人见阿苍时的见面语,很是“火”了一番。

每当喜欢和他骂玩儿的人开玩笑,大家对着阿苍哈哈大笑一阵。然后他咧开嘴,咋咋乎乎地追几步老关,把眼一瞪,

“吃你的鸡巴饭去,别回家晚了,看你绿帽子快成高顶盔了(文革中开斗地主时一种用纸糊的高帽)!”阿苍虽吐字不清,但也慷慨激昂。

老关是盐店庄人,不太远,每天吃在工地,下午下工回家。

工地也只有这时才有轻松粗俗的乐趣。

“哎,凑和着受吧!”这就是我们民工之间互相劝慰的话题。

活虽然累,晚饭后闲来无事,总会有几个人一块儿,慢着悠闲的步子,享受这两三个小时的“人身自由”。

这天,涛小声对我说:“我近几天发现军宾每晚总一个人悄悄出去,回来后总是面红耳赤的,咱俩今晚跟踪他,看看到底做什么去。”

军宾很少说话,大约一米五个头,二十多岁,表象有点弱智,口齿不算很清楚,五官非常个性。我喊他绰号“孤胆英雄”。

晚上工棚外,出现了军宾孤零零的身影,我与宾尾随其后。他进入了数百米外的砖窑边的小卖部,不一会手拿酒,一手拿一块肉,边走边吃边喝。快到工棚时,听到路旁卟咚一声,军宾加快了速度。我已料到他扔了东西,我和涛用灯一照,草丛里多了一块未吃完的肉和未喝完的酒。


修路期间,三个工程队有你追我赶的架式。我所在的队儿,工程量大,进度也快,工程一包(即乙方)不断给伙上不断补贴肉,工头老杜一见效果,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也不断带肉过来。不过老杜带的肉大部分是没放血的,不太好吃。老杜家有小型养猪场,也就百八十头吧,有些工人和他开玩笑说:“猪要慢慢死,不然我们吃不及呀!”我们相信这是真的,只不过是以玩笑的形式说出来而已罢了。

由于是在黄河滩区,每天顺河风从早刮到晚,从傍晚刮到天亮。风虽不大,但十多天后,给每个工人的嘴唇和鼻孔都刮裂了,钻心得疼。都渴望有个口罩防护,离村有些远,七八里地,具体说不是远,是累。当村有集会的日子,工头在开饭时招呼一声大家,“谁需要买什么招一声。”于是大家把需要的东西报给他,然后派个人去买,大多都是口罩、手套、袜子、最便宜的香烟等简单的东西。连毛巾也很少有人买,洗过脸后大都用衣服随便一叭儿拉。大家都把消费降到了最低限度。

由于这儿是跨郑州与新乡的临界,工人中间有几部手机,因怕是长途,与家人通话时总得向北走一小段。要知道,那时是双向收费的,打通了,往往都是长话短说,不跟比以前发电报要详细些。

一个班下来,倒水泥的“孤胆英雄”闭上眼睛,躺在工棚外稻草工休息时,有人会提上他扔出米把远,他大怒,这人开玩笑说:“我以为是一袋水泥呢!”然后会有人抬工扔来扔去,直至过瘾了,大家才在哈哈大笑声中散去。

工程进行一大半,便派我、军涛和宾到靠黄河刚开工修的路面切伸缩缝。这儿离工棚最远,我们开上农用三轮,带上发电机和切割机前往。切割机切缝需用水冷却切割片的,水箱下方有水的开关,宾把开关叫“水门”。

我和军涛轮换切割,宾负责到黄河边提水,我俩把水开关任务也交给了宾。其实这只是动指头的事,为了逗趣,给他说“你管水门,我俩休不休息,由你掌握!”他还着实高兴了一番。动不动干着干着,他就关水了,命令的口气说:“我的水门关了,休息!”军涛向他竖起大姆指,“大将风度,领导呀!”他也真把自已当领导,很是炫耀了一番。

几天的轻松,给我们晚上也添了一些精神劲儿。晚风也增加了一些凉意,此时已从深秋进入浅冬了。“走,爷俩喝两杯去。”我们是同村,论辈我是叔。军涛提意,此时我也正思量着,只是怕他没这个雅兴。“好哩――!”

酒,高兴时喝,郁闷时喝,分别时喝,相聚时喝。一生喝过什么样的酒不记得了,都喝过什么场合的酒不记得了。

半小时后,我俩坐在了北边三四百米的小卖部里。小卖部很简陋,砖砌的柜台里只简单零散地放着些烟酒、手套、袜子之类的日常用品,用黄沙刷过的墙面上,布满了歪七八扭的用墨水写的“备忘录”。

我们要了个花生米,一个不是太好的菜(忘记是什么了)和一瓶白酒。开始有点难以下咽,两杯下去这种感觉也渐麻木。只记得最近喝的迷迷糊糊的找不着北了,军涛一直喊我哥,我拍着他肩膀使劲应着……



作者简介:

      毛绍科,男,1971年生于河南原阳。偏僻乡村裤腿沾满泥巴的农民,以文艺的态度看待世界,以鲜活的文字收藏生活。文笔搁浅二十余载,2016年11月偶有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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