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桂芳
美丽的女人
那时在校园里，女人是美丽的。美丽的女人有着许多的追求者。
女人虽然美丽，可女人也朴实内秀。女人没有被众多的追求者迷惑，也没有为此而目空一切。女人很实在的选择了一个并不太帅气，但对自己真心爱着的男人。
男人来自农村，有着贫穷的家境，有着多病的母亲，也有着农村人的质朴和善良。女人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女人觉得只要男人一直好好地爱自己，一切都是可以创造的，包括殷实的家境，包括丰厚的财富。
美丽的女人天生喜好浪漫。快要举行婚礼的时候，女人提出了一个并不太过分的请求，希望男人能够和她一起穿上漂亮的结婚礼服，虽然婚礼只在偏远的乡村举行。
可男人却苦着脸告诉她：“连举行婚礼的钱，都是家里东拼西借凑的，实在没钱，看能不能……”
听着男人咽了半截的话，女人终于明白，她想在婚礼上好好地美丽一回，在这个贫穷的家庭里都是一种奢望。可女人没有沮丧，她看着男人面对自己的无奈和痛苦，有些心疼，她不想因为太注重美丽而忽视了心爱的人的感受。
于是，在男人的建议下，女人只买了一条普通的红裙子，在那个寒冷而萧瑟的冬日里和男人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没有任何感天动地的仪式，没有唢呐和花轿，没有祝福和礼炮，没有婚纱和戒指，有的只是一碗淡淡的水酒，几抹山里人投来的祝福的目光，和一张简陋的木床。完全没有女人一直梦寐以求的浪漫和精彩，于是，女人心里也有着淡淡的失落。
那晚，偎在男人怀里，女人听他轻轻地告诉自己说：“今天的婚礼上，你是最美丽的，你是我心里永远美丽的女人，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就那么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女人就感动得热泪长流。女人在心里发誓要一辈子好好地爱这个家，爱这个爱自己的男人。
于是，婚后的女人，深深藏起了那套鲜艳的红裙子，和男人一起走进了琐碎的柴米油盐之中。
女人和男人都是清贫的乡村教师，薪水很少，可那个无底洞似的家却怎么也填不满：没家具，没电器，没房子。女人便细细盘算着，省吃俭用。
女人一直穿着那几套大学里穿过的学生服装，也好，因着自己的美丽，那些服装更显出了她的清纯和漂亮。女人从来没有任何化妆品，一直素面朝天。女人甚至害怕去赶集，害怕面对那花花绿绿的集市，害怕自己受不了诱惑会买东西。
就在那样清寒的日子里，女人却很知足，因为有男人知冷知热的爱，有俩人相依相伴的情。在女人的节俭里，家慢慢像个家了：新家具，新电器，新房子。尽管有着债，可女人心里美着呢，只要和男人一起拥有一个窝，女人就满足了。
生活忙碌而琐碎。爱美的女人几乎很少时间去照镜子，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美丽，只一心想着和男人一起经营一个安乐的家。
债还没有还清的时候，男人有了一个升迁的机会，男人到了小县城。女人也随之到了城里，尽管经历了许多调动的艰辛，甚至又有了许多新的债务，可女人心满意足。穷并快乐着，和男人在一起她就是美丽的，生活就是美丽的。
在小城里养孩子，买房子，还债，日子不经意地一天天地流逝着。辛劳而忙碌的女人，曾经很爱照相的女人，甚至已经好多年没有去过相馆了。
直到那天，看到男人隐藏在提包里的和一个年轻女人的亲昵合影，女人才赶紧找来镜子仔细地打量自己。时光无情，镜中那个素面朝天的，一直舍不得买化妆品的女人，已经被美丽远远地抛弃了。女人当即摔了镜子，蒙头痛哭了一场。
哭过的女人，像一只涅槃的凤凰，经过这场感情大火的焚烧，她终于明白应该找到属于自己的美丽，找到曾经丢失在男人身上和繁多家务里的美丽。
女人开始疯狂地逛衣服店，疯狂地购买衣服，在一张张明亮的穿衣镜前，女人重新看到了自己在新潮时髦光鲜衣服陪衬下的掩饰不住的美丽。
女人同样没有忘记光顾那些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店，她在那些店里毫不吝啬地选取自己多年来就梦寐以求的东西。女人也进高级美容院，在服务小姐细腻的按摩里，惬意地享受生活。女人也化妆，女人也打扮，女人终于在如潮的人流中看到了男人们频频投来的掩饰不住地欣赏和赞美的目光。
女人知道，自己又找到了曾经的美丽。
这时候，男人终于心虚地藏起了那张神秘的照片。
可是，女人的美丽却如怒放的花朵，那芳香怎么也无法掩藏了。女人终于在另一个男人欣赏的目光里迷醉了。
这时，男人的目光回家了，全部聚焦在女人身上，可女人心里已经很冷很冷。她已经在另一个男人的赞美里找到了温暖，找到了幸福，也重新找到了属于她的美丽。
只是，她并不十分快乐，不知为什么。
贤惠的女人
“刘姐来了？刘姐好！”办公室的同事们，热情地跟刘霏打着招呼。
“小李好，小张好，小马好，大家好！”刘霏也热情地回应着，脸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那笑芳香扑鼻呢。
打完招呼，刘霏径直笑吟吟走到了丈夫李飞的办公桌前，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说：“你真是个马大哈，瞧，又把这本资料落家里了。你昨天不是说今天写材料要用吗？这不，我在你们楼下复印单位的材料，顺道就给你送过来了。你看是这本吧？”
李飞本来正埋头专心致志地办公呢，抬头迎着刘霏甜美的笑容，再看看挤在门外好奇偷听的女同事，他不得不挤出一个笑说：“哦，是这本，放这儿吧。”
“那我走了啊，中午的菜已经买好了，我会早点回家做饭的。拜拜!”刘霏笑着，飘然而去。
……
“刘姐来了？刘姐好！”办公室的同事们，热情地跟刘霏打着招呼。
“小李好，小张好，小马好，大家好！”刘霏也热情地回应着，脸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那笑芳香扑鼻呢。
刘霏步态轻盈，整个人神采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她径直走到了李飞的办公桌前：“老公，你个工作狂啊，连早饭没吃完，就匆匆跑单位来了。你以为你还是个大小伙子呢，四十好几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你这人啊，啥都好，就是一忙起来就不知道顾惜自己，真让人操心。”
刘霏边笑着唠叨着，边从手提袋子里拿出冒着热气的面包和牛奶，递给李飞说：“快趁热吃了吧，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李飞接过那些东西，轻轻叹口气，埋头吃起来。周围的同事都羡慕地说：“哎哟，李哥，你就是好福气啊，找了刘姐这么个贤惠的老婆，真是生在福窝里呢。”李飞就边喝奶边笑了笑，没说话。
……
“刘姐来了？刘姐好！”办公室的同事们，热情地跟刘霏打着招呼。
“小李好，小张好，小马好，大家好！”刘霏也热情地回应着，脸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那笑芳香扑鼻呢。
“哎呀，老李，你怎么又忘记吃药了？瞧你这记性，给，我给你送来了。医生说了，你这降压药是不能停的，来，快吃了吧。”刘霏转身接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李飞。
“哟，李哥，刘姐对你可是关怀备至呀。”小张调皮地对李飞挤挤眼，笑了说。
“不关怀不行啊，瞧你李哥这身体，让人担心不是？”刘霏的笑得体而温暖，如春风吹拂。
……
“刘姐来了？刘姐好！”办公室的同事们，热情地跟刘霏打着招呼。
“小李好，小张好，小马好，大家好！”刘霏也热情地回应着，脸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那笑芳香扑鼻呢。
“李飞，快下雨了，你早上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带伞？给，我给你送来了。对了，还有这件衣服，起风了，穿上吧，别冻着了。来，我帮你穿上。你呀，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真拿你没办法。”刘霏看李飞的眼神里满是疼惜。
“哟，李哥，瞧把我们刘姐心疼的。你呀，以后是得注意爱惜自己，别让刘姐老是给你送伞呀送衣服的。”小李在一旁看刘霏满眼温情，动作轻柔地给李飞披上衣服，笑着说。
“老婆疼老公是天经地义的。小李呀，你以后有了老婆，她也会这么疼你的。”刘霏说。
“哎哟，刘姐，我要有李哥那么好福气，找到你这么个贤惠的老婆就好了。”
“会找到的，贤惠的女人多得是呢，你们办公室的小马不是一个吗？”刘霏看着小马，意味深长地笑。
小马将深埋着的脑袋抬起来，红着脸，笑了笑，没作声。
小马是办公室里唯一的女性，年轻，漂亮。
……
“刘姐来了？刘姐好！”办公室的同事们，热情地跟刘霏打着招呼。
“小李好，小张好，小马好，大家好！”刘霏也热情地回应着，脸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那笑芳香扑鼻呢。
刘霏径直走到李飞桌前，将一大叠钱递过去：“这是你姐夫住院报销的费用，我下午得出差，麻烦你帮忙送过去一下。哎呀，手续特多，我整整跑了一上午呢。我走了啊，你要记住哟，别让你姐老惦记着。”
走出办公室时，刘霏的笑依旧那么甜美，像一朵永开不败的鲜花。
“李哥，刘姐真贤惠，啥事儿都帮你办妥，真好！”小张没等刘霏出门，就在李飞面前竖起了大拇指。李飞笑笑，没说话。
……
“刘姐来了？刘姐好！”办公室的同事们热情地跟刘霏打着招呼。
“小李好，小张好，大家好！”刘霏也热情地回应着，脸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那笑芳香扑鼻呢。
……
年底的时候，按惯例，要评选优秀职工家属，刘霏当仁不让被评为最贤惠的家属，揣着五千块奖金回了家。
那天晚上，李飞在灯下看着刘霏的眼睛，严肃地说：“老婆，现在你模范也评上了，奖金也挣了，目的达到了吧？”
“那不是我的目的，只是额外收益。”
“我知道，我是说，你在她面前已经充分展示了你的优秀，你的美丽，你的贤惠，你还要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关心你没错吧？”
“我知道你关心我，可那些戏，我都配合你演得那么好：没用的书我也收了，吃过的早饭再吃一次，不该吃的药也都吃了，其他的演出我都以沉默配合。看在我充分配合的份儿上，你就别再去我办公室了，好吗？”
“怎么了，你心疼她了？”
“什么呀？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们早没事儿了。你说，你隔三岔五地来关心我，她就是再疯狂，怎么敢在你眼皮子底下作案？况且，上班你来侦察，下班我就回家，哪里有机会？”
“怎么？你是怨我把你们看紧了是不？”
“哪里？人家小马快要结婚了，新郎就是我们刚刚离婚的局长！”
“我知道。还是我帮忙找的媒人呢！”
刘菲笑了，笑得很舒心……
幸福的女人
男人刚打开房门，女人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回来啦？外面冷吧？”
“不冷。老婆，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男人边放下手里的东西，边问。
“手套？”
“不是！”
“棉鞋？”
“不是!”
“总不会是鲜花吧？”
“你猜对了，就是鲜花，是玫瑰花。今天是情人节，街上好多人买呢！”
“啥？你真买了玫瑰？你，你太浪费了。家里还有那么多债务，我的药也要买了，哪里有钱？你真是的！”
女人说话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
女人将脸扭到一边，给男人一个瘦削的侧影。
“今天的菜卖得很好，就当奢侈一回吧，”男人站在卧室门口，将玫瑰花弄了几下，笑了对女人说，“别生气嘛，这花是我低价买的！”
“低价？多低的价？几块钱能买吗？我都听说了，一朵十多块呢，够咱们一星期的菜钱了！”
“就是几块呢！你猜几块钱？”
女人将脸转过来，生气地说：“你骗小孩呢！小孩都不会相信！”
男人举着玫瑰凑上前，一手揽过女人单薄的肩说：“你看，这花有点小毛病，所以，只花了五块钱！”
女人疑惑地看着玫瑰说：“你还在骗人？”
“你看嘛，在这里，不是少了两片花瓣吗？瞧，这一片还被弄折了一半！”男人耐心地指给女人看。
女人探头，仔细瞧瞧，就笑了，说：“你还真会买便宜的呢！”
“这花虽然落了两瓣，你看，还是挺好看的，就像你的脸!”男人凑上前，在女人脸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女人红了脸说：“虽然只五块钱，够你抽两包烟呢！”
“只要你高兴，我宁愿少抽两包烟！”男人笑了说。
“今天情人节，我也送你一枝玫瑰花！”女人说。
“真的？你没法出门，哪里买的？”男人很惊讶。
女人说：“你别管，闭眼，不许睁开！”女人拿出枕下的一双鞋垫塞进男人手里说，“睁开看看，是不是有玫瑰花？”
男人睁开眼，看到手里的两只鞋垫上，各有一朵玫瑰花，鲜艳欲滴，旁边还各自有只小小的蝴蝶在翩翩飞舞，仿佛在忙碌地采花。男人把鞋垫紧紧贴在胸前，微微眯上眼，陶醉的样子，说：“我闻到了玫瑰花的香味，好美呀！”
“骗人！这玫瑰花没有香味的！”女人轻轻拍打一下男人的头。
“你绣的这两朵有呢！不然，那蝴蝶忙啥呢？”男人笑。
女人也笑，很满足的样子。
“来，我抱你上厕所，这半天没憋坏吧？”
在床上躺了几年，女人重了不少。
男人说：“把我脖子搂着，你这只小胖猪！”
女人将脑袋紧紧偎在男人胸前。那一瞬，女人清晰地看到了男人胸前的衣兜里，两片新鲜的玫瑰花瓣，静静地躺卧着。
女人的心里有点痛，但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作者简介
李桂芳，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四川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校园文学委员会会员，广元市则天女子文学社副社长，广元市科普作家协会副会长，《读者》签约作家，全国“十佳教师作家”。
出版青春校园小说集《菊香的心事》《飞舞的红纱巾》《飘逝的童谣》《少年的心事你别猜》、童话集《神奇的手》《大象的梦想公司》《蜗牛丁丁的承诺》《逃跑的噜噜》《垃圾堆里的布娃娃》《神奇的果汁店》《快乐精灵和老树仙》和美文集《在自卑的废墟上开花》等12部。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各类文学作品百余万字，小说入选《中国微型小说年度精选》《中国最好看的小小说》等百余种精选本，近百篇被《读者》《青年文摘》《意林》等转载，获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全国教师文学专著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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