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左秀英，重庆人，西南大学汉语言文学学士，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沙坪坝作家协会理事，沙坪坝作協诗歌创作部長。纯文学作品在《诗林》《岁月》 《牡丹》 《火花》 《草原》 《北极光》 《陕西文学》《厦门文学》《重庆文学》 《海南文学》《中国文化报》《中外童话画刊》《中学时代》《春芽儿童文学》《优秀童话世界》《中学时代·朗读者》《小学生导读》《新课程报·语文导刊》《小小说家》《中国文化报》香港《文匯报》美国《侨报》等国家重点社科期刊、全国百家社科核心期刊、国内外华文报纸发表四百余篇，著有诗集三本。
当所有的记忆在春天开过一次花
文|左秀英
当所有的记忆在春天开过一次花
我还可以遇见一只蜜蜂
试着问它，花蕊的味道
花蕊的内部，黑暗而明亮
像铺满星星的天空
映出故乡的影子
春节猜谜语是挽留雪花的手段
如同我猜冬天树叶的去向
我正在学习一种技巧
把落叶和果实结合起来
把事物与意识结合起来
把生与死结合起来
把自己与自然结合起来
把黄昏与你结合起来
所有的结合都是一种分离
当所有的记忆在春天开过一次花
鱼依止于溪水，不做任何思考
如果我能背下山河所有的往事
我发现有人在模仿我
我被迫放下那些水域里的声音
我老去。你呢？
如果我能背下山河所有的往事
在尘缘里的折磨就有了影子的功用
春天是老旧的记忆
我开始找你，从柳枝的微笑里
有人在收时间之书
有人在收旧物件
有人在往事里加碘盐
鼓胀的世界已经孤立很久
我老去。你呢？
我发现有人在模仿我
我被迫逃离时间的创始人
暮色借宿江风
我不说落叶的悲哀
不说花开的盛宴
我的激情已在寺院门前
平息。我亦非我。
亲爱的。别再用昵称
改掉宠爱的习惯
枯萎的摇钱树动用一下想象
就可以摇动山河
暮鼓一敲，暮色就靠岸
借宿江风
沧海桑田的诺言
要生多少的恩怨
抽出微尘，我信口雌黄的部份
尘归尘，土归土
此刻，我渴望雪
把我埋入一无所有的白
问
清除尘封已久的垢
是最难办的事
反反复复地洗涤
耐烦难以持久
愿望又来摸索镶边的心脏
失眠时间已过
打开窗
请出烟雨迷蒙的忏悔
几只喜悦的候鸟
飞回来。
我想问问它们，远方的
港湾，是否有风浪
是否有迷失的爱情
它们安静下来
抖落身上的朝阳
我要饮尽这夜风
我抱你闯入夜幕
儿童医院冰冷又熙熙攘攘
像一座绿色城堡
我盯着时间的患处
你匍在我的肩上， 高烧不退
我狠狠地说：“病菌，来吐下我吧。”
期待解救，这里人满为患
“快，喝下这药！”
拧瓶盖，兑水、喂药
“苦——哇——”
药被你沷了一地，还有汤汁
路边摊顺带的盒饭
儿啊，你哭吧
妈妈，也想哭
我们是同根树上生长的茎蔓
一时坚韧，一时嫩弱
儿啊，你哭
妈妈的心就空荡荡的
饥饿
我要饮尽这夜风
即使有带刺的雨
我也要全身心地接受
直到一切，慢慢好起来
我应该早一点打听这个世界的声音
很轻的夜晚，灯亮着
我以为，你一直在最初的地方
在不会老的城市一隅
——在陈家湾师院
那些星星还裹着最好的记忆
它们穿着睡袍，眨眼睛
很轻的夜晚，灯都亮着
记忆是痛的一面旗帜
在风中以讹传讹
我收藏着古书中的一切隐喻
不给人看，不说给人听
让它们长出泪的果实
我走了很远的路
一直想寄一张风的明信片给你
风是没有翅膀的流浪者
像我，没有具体的地址
只在冬夜的树上哭泣
我应该早一点打听这个世界的声音
宁静就不会来得太晚
终归，逃不过时间的网
黑夜从雪莲山借来，灯的河流
我在更深的光里流浪
春天生长的忧愁
有人夸我，皮肤好
其实是说，虚构的时间毫无意义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时间本是虚无，可是我们却习以为常
拉着它的尾巴奔波、奋斗、挣扎
我不写诗歌的时候，就用夜色灌溉菜地
儿女熟睡之后，我才能虚构时间
为它镶上金色的边沿
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独来独往的行者
在思想里，来去自如
终归，不能在时间里做自己
捉羽毛
好心人寄来漏羽毛的羽绒服
小女儿多了一个游戏——捉羽毛
援助是一种权威，是一种柔软的炫耀
生活有点像用旧的羽绒服
时间洗几次之后，就有破漏
只有没被污染的孩童，愿意珍惜
我只能去爱
公交车穿过石碾盘的狭小城墙
我感到奇怪
沙坪坝还有一面古旧的小巷
我奇怪，如同七个小矮人
叽叽喳喳站在城外
送儿子上学的路上，外婆一直念叨
能不能，不要去读那么远的书
我只能去听
听尘埃碰壁的声音
並不思考，疼痛已无能为力
我只能去爱，爱迎面而来的风
爱母亲的唠叨，爱上学迟到的孩子
我并不愿在春天里成长
我只能去爱，爱阳光和雨
打在身上的声音
为我涂上金色的忧伤
挑选漂亮的倒影为时间作证
雨后，我挑选漂亮的倒影
为时间作证
一转身
调皮的风把它们
全部给抹了
风，可以随时说谎
我只能在风中
不停地掺杂一些沙
让甜的或者苦的事物
化成跋涉千里的马
此刻，凝固的无聊
需要一匹马
向远方逃逸
闯进另一个地方
浑然不觉地
继续活
母亲
母亲，煞白的时间化作一条项链
装饰你的风貌
我已步入中年
我是你另一处撕破的风网
之前，我们混迹透明的噪音
街道仿佛一切都很旧，一切都很脏
光影里我看见，你在枯黄的日子里
不断洗涤尘垢
用流水抵抗烦恼的伤口
湿漉漉的街头
你抱着我的女儿
如同抱着我的小时候
斑马线，穿马路
红绿灯迫使我们说出
等——候——
我们一起焦虑
双方都不愿作生活里的盟友
昨天，我们第一次
共同喝下酝酿三十八年的玫瑰汁
哦。情人节，是我的生日
我的降临，一开始就应被流放
你的敌人，把我送给你
三十八年，我们挣扎迷茫一无所获
昨天，我们一起喝下了玫瑰汁
我看见，你一直在不安中拯救我
春雨绵绵
像一群偷渡者
无声无息地带来一身的
疲倦
好多的愿望都退场
除了撑开的伞，一些关怀
“小心路滑”
你轻盈的样子
是我握不住的玎玲。跑远。
我还是看见了你
带着咸味的身世
同病相连
是一粒激励的盐
惺惺相惜吧
天就要晴了。
我开始读有雨的春天
我鼓足勇气，除掉内心的浮躁
不接纳
不抵御
这风、这雨、这凡胎肉体
春雨敲打所有可敲打之物
“歌声中你听懂了鸟儿的心事吗？”
答案不确切
我已经是一声不可捉摸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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